“可這不公平!這對你不公平!”
汐若憤怒的向潤玉表達者自己的不滿,她最是讨厭潤玉這幅淡然平靜的模樣,仿佛所有的事情對于他而言都無所謂。
痛苦也好!難過也好!
他都一個個人默默的承受看,從來不會為此哭鬧反抗,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難過痛苦一樣。
可汐若知道,對方會這樣隻不過是因為即便他為此哭鬧難過,甚至做出反抗也不會有人理睬在意他。
畢竟沒有人會在意一顆‘棋子’的想法,哭鬧反抗隻會給他帶來責罰與嘲諷,甚至所謂的憐憫也少的可憐。
看着面前突然神情激動起來的汐若,潤玉心底似有一股暖流流淌而過,将其牢牢的包裹在其中,溫暖着他封閉已久的心。
他想要笑着同對方說,他很開心她能為自己鳴不平,告訴她自從有了她的出現後,他的每一天都過得無比的快樂幸福,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統統消失的一幹二淨。
可開口的那一刻,他還是下意識的說出那句往常安慰自己的話。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等說完,潤玉便知大事不妙,都不用去瞧對方的臉色他都能知曉對方此刻的模樣如何。
“我——”
潤玉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話都已經說出口無法收回,無論接下來自己如何找補對方也不會相信,隻好擡起頭一臉讪讪的望向對方喚了對方的名字。
“汐兒!”
聽着潤玉略帶讨好的呼喚聲,汐若突然有些心生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沒能早點到天界來。
若是當初自己能早早的到天界遇見對方,即便她無力改變這婚約的存在,但至少有她在絕對不會讓人就這般輕易的對其嘲笑欺辱,她一定會狠狠地教訓回去。
若是明的不行,那麼她就暗的來,反正她有的是辦法手段讓那些人不好受。
就算是哪日東窗事發了她也是不怕的,畢竟她身後有師尊師娘護着,就看那個不長眼的敢給她小鞋穿。
即便是天帝天後兩人,在責罰自己前也多少也要掂量掂量,他們是否有能力承擔起來自自家師尊的反擊。
畢竟這個仙界,誰人不知昆侖墟時出了名的護短。
但凡欺辱了一個昆侖墟弟子,那麼迎接來的可會是整個昆侖墟的報複,所以仙界一直流傳這麼一句話。
甯可得罪大羅神仙,也決不能得罪昆侖墟一弟子。
其他神仙未必會同你計較,畢竟仙者事務繁忙自然時不會将時間浪費在與人計較的小事上。
可是昆侖墟就不同,自立派開宗起門下弟子記數繁多且遍布各地,隻要消息往外一送,你此生除非終生不遇,不然但凡遇見其中之一對方也一定會替其讨回公道。
可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汐若垂下眼,輕咬這下唇,心中滿是對此的不甘與憤懑。
即便自己暗地裡也曾教訓過一些出言不遜之人,可傷害已經存在不會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将其彌補,傷痕永遠留在那裡更不會随着時間淡去。
“啊啊啊!我知道了!”
一向就對美人沒什麼抵抗力的汐若,自然也抵擋不住對方那眼中的懇求,她那裡還能狠下心同對方怄氣,隻能高舉雙手以示投降。
“我也就對着阿玉你說說而已,旁人那裡我保證一句話也不多說行不。”
雖然不滿潤玉這個為人着想的性子,但是汐若更不願意讓對方為此露出擔憂的神情,隻好開口向面前人保證到,自己日後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說到半句兩位上神的不是。
可即便如此汐若說完,心中還是有些不順暢,想着反正她說都說了也不差這一句兩句的,等到了明天或許真就沒機會說了的想法,還是忍不住再次小聲嘟囔了幾句。
“說白了!還不是自己沒膽子,不敢和天帝正面硬剛罷了!要不然就以他們兩人的身份,若是真的不願意同天家結這門親,天帝還真能把他們兩人怎麼着了不成。”
“好歹他們兩個,一個掌管着天界風族,一個能号令所有水族,真的要是硬剛起來,天帝也未必不忌憚幾分。”
“可偏偏他們兩個人在賜婚的時候,愣是半句話都不吭一聲,就這樣任由着天帝将此事定下。還是他們早就想好了,反正着所謂的水神長女是不可能出世的,這婚約有同沒有與他們兩人也沒有什麼大關系,索性倒不如就順着天帝的意思接下,也算在天帝面前賣個乖表表忠心順帶也好打消對方的疑心。”
“虧他們兩還是上清神域鬥姆元君的弟子,且不說兩人膽小如鼠畏懼強權,竟然能為了個人的安危居然能将無辜之人拉入其中,實在是人品不堪有辱上神之名。我若是鬥姆元君,早就将這個有辱師門的弟子給趕出去了,實在是太丢上清神域的臉了。”
這邊汐若還再加緊時機同眼前吐槽着風水兩神的不作為,順帶也暗搓搓的借此機會給面前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阿玉分析一番.
當年水神兩人應下着婚事的背後主要原因,好讓對方明白那兩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免得到時候被人給傻兮兮的騙走了。
就當汐若還再為如何能不着痕迹的‘貶低’風水兩神而絞盡腦汁時,身為被教育者的潤玉聽着面前人喋喋不休的吐槽說教,忍不住露出笑意。
微微低頭,将目光落在眼前提自己打抱不平的少女身上,淺色的瞳孔中浮現出從未有過缱绻溫柔之意,依稀間他能聽到胸口那顆心越發加快的跳動聲。
耳邊汐若的聲音漸漸遠去,隻有那如雷鳴般的心跳聲占據了潤玉的整個大腦。
咚!咚咚!咚咚咚!
像極了一聲聲的催促聲,催促着他一點點認清楚自己的心,讓他不要輕易就放棄眼前人,更是催促着他要牢牢的抓住前人,将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
把她留下來,讓她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身邊,将她藏在璇玑宮裡誰也不見。
不知何時腦中的心跳聲,漸漸被這個包含着濃郁欲望的聲音所替代,一遍遍的回蕩在腦海中,如同惡魔低語引誘着他犯下滔天大錯。
人一旦有了欲望,内心的陰暗面便會被無限的放大,即便是潤玉這般一向無欲無求之人,隻要心中有了所求之物,一樣也會被欲望所掌控。
意識到自己腦中的想法後,連忙搖頭将腦中那恐怖的想法揮去,借着擡手整理衣襟的動作,将掌心捂在胸口感受着衣物下劇烈跳動的心跳,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我這是在想什麼?怎麼能有這樣的念頭!
可憐的潤玉顯然從未知曉,原來在自己的内心深處也能孕育出這樣肮髒可怕的念頭,一時間算是徹底慌了神。
還再他一向穩當,很快穩住了心神,面上也未曾顯露出半分異色來。隻是僅此一遭,他卻有些不敢擡眼去瞧身旁人,生怕再起了什麼不好的念頭。
“汐兒!”
約莫知曉了自己心中對汐若起了不好的龌蹉念頭,潤玉此刻隻想尋處清淨之地,好好的反思一番自己為何能生出這樣的髒念,于是隻能出言打斷了汐若接下去的話。
“?”
被突然叫住名字的汐若,先是一愣,神情困惑中似有帶着些許的責怪,顯然有些不樂意自己正說到興頭上時,被人就這樣出言打斷了去。
但一轉念,她有很快的想起之前自己剛剛同對方保證過的話,眨眼的片刻,臉上的不滿情緒就被心虛所代替。
完了!完了!
一時間說上了興頭,完全忘記自己答應了阿玉的事,對方該不會生氣了吧!
想到這兒,汐若目光小心翼翼的瞥了兩眼面前的潤玉,仔細觀察了一番見對方沒有露出任何不悅情緒。
這才悄悄松了口氣,随即當着對方的面,擡起右手兩指相并對天起誓。
“阿玉!我不說了,我真的不說了!我保證!”
她本來也沒想多說些什麼的,最多也就存了有那麼些許的私心在,想要一吐為快罷了。
可誰知,話到了嘴邊就想開了閘的水,嘩啦啦的說個沒完。
以至于現在的氣氛多少有些尴尬。
“汐兒,倒也不必如此!”
潤玉瞧着汐若一副信誓旦旦認真發誓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伸手按下對方用于發誓的手。
也正是由此一處,倒是意外的打斷了潤玉心中的愧意。思量了片刻,潤玉覺得在進行自我反省前,自己似乎有必要向對方言明自己内心對于這件婚事的想法。
不然以汐若的性子,即便今日不在提及,隻怕日後也必定要尋個機會談及此事,倒不如索性今日說個清楚,省的日後還要為此再尴尬一回。
而且——
眼眸微動,手指無意識的攥住衣角,似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
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讓對方心生誤會,誤會他對這個婚約抱有期待。他想告訴面前人,不止風水兩神對于這婚約無意,他也同樣不在意。
“其實這也不能責怪兩位上神,這婚約本就是父帝他執意要定下的,即便是兩位上神也不能輕易違抗。何況——”
“當年在得知這個消息時,我确實也曾為此期待過,期待過那個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未婚妻,也曾暢想過與其往後相伴的日子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隻是後來,等待的日子久了,我也才逐漸意識到或許兩位上神,也許根本沒有想要履行婚約的意思,從頭到尾也隻不過我一人為此歡喜罷了,于是我也就對此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說這些時,潤玉的神情乃至語氣都十分的穩定平靜,平靜的就好像是在訴說旁人的往事一般,要不是汐若知曉一切,說不定還真的會以為對方在講訴他人之事,而非自己的親身經曆。
明明他該為此為此憤怒的,明明在整件事裡他才是那個最為無辜的受害者,他可以盡情的宣洩着自己委屈與憤怒的情緒。
可對方偏偏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安靜的平靜的訴說着自己遭遇的不公平,包容着這世間所有對他的不公。
聽聞一切的汐若攥緊衣角,潔白的齒貝深深咬緊紅潤的唇肉中。
一向巧言善辯的她,此刻竟然想不出什麼話來回應對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當一個最為無用的傾聽者。
“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這份婚約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像是察覺到了身旁人的情緒低落,潤玉話鋒一轉,像是為了活躍氣氛般,用略微輕快的語氣開口說道。
“至少這婚約人盡皆知,即便父帝母神想要在我身旁安插旁人作為眼線時,多少也會顧忌些兩位上神的面子,自然不會安排些過于出格之人,倒也為此替我省去了不少的麻煩,也好讓我落得清靜。”
這點潤玉倒是說的沒錯,自打天帝明面上将其同風水兩神綁在一起後,倒是有幾個心思不正的小仙動過些許歪腦筋,隻不過最後都并天帝敲打了一番。
天帝是不會允許潤玉私下與旁人有所聯系,與風水兩神結親,更多的是為了替他壓制天後背後的鳥族,怎麼可能輕易的放任對方發展自己的勢力,一個旭鳳就足夠讓他心生忌憚,那裡能容許第二個出現。
何況水神風神好歹在天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神仙,既然對方的長女同也自己訂下了婚約,想來也是不願意對方在還未迎娶自家女兒進門前便有其他側妃或者侍妾進門。
雖然這兩位上神脾性一向溫和可親不會随意動怒,但這畢竟事關自己的女兒的未來,誰也不願意去為此招惹那兩位,萬一到時候惹毛了對方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自己。
何況這夜神殿下在天界的地位本就尴尬,雖是天帝長子,但其生母不詳,往日裡天帝似乎也沒有特别關照過這位長子。
再加之天帝和天後曾私下放出話來,絕對不允許任何仙家私下同夜神有所來往,以免讓風水兩神對其生了嫌隙。
倘若夜神的正妃之位,衆仙或許還會考慮一番,畢竟對方好歹是天帝長子,這或多或少與未來的帝位還是有那麼點聯系,将來對方未必不能一步登天。
可如今這正妃之位早早的便許給了那個還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水神長女,至于側妃或者其他更低的位置,就憑夜神在天界的處境,想來沒有那個笨蛋會願意将自己的女兒送過來。
這麼一思量,倒是叫不少人熄了那投機取巧的念頭。
“但是——”
潤玉雖然怎麼說,但是汐若知道對方也隻不過是借着這個理由來安撫自己,剛想反駁幾句,還沒來的急開口就被對方堵了嘴。
“這沒有什麼的,汐兒你也知我性子的,若非心儀之人,我是定不願與旁人有所牽連。若非有這婚約在身,隻怕我那一向好做人姻緣的叔父,隻怕早就替我安排了不少他所謂的‘好姻緣’,那還有我現今的輕松日子。”
汐若自然是知道潤玉口中的月下仙人究竟是個什麼德行的,雖然掌管着姻緣府做着替天人牽紅線定姻緣的事,可是做出來的事情卻實在是有些過于荒唐。
每日不是拿着天蠶好不容易吐出的紅線到處送人,要麼就是窩在姻緣府裡看各種人間的話本,性子起來時對方還會自己親自操刀撰寫話本。
滿嘴皆是真愛至上,情愛第一,這些不經大腦的荒唐言語。
工作上也就更是随心而為,從來都不顧所定下的姻緣是否符合人倫道義,隻由着自己性子喜好來,不知道造就了多少怨偶冤孽。
轉念一想,倒也覺得潤玉的說法有幾分道理,畢竟她剛來天界時也是被月下仙子盯上過,每日不是送自己紅線,就是拉着自己看他姻緣冊上的各家男仙,一副要為自己拉線牽媒的樣子。
自己一個外來居客都逃不掉對方的騷擾,那就更不用提身為他侄子的潤玉,若沒這婚約壓着隻怕早就替其安排了各種美人紅袖添香了。
至于為什麼對方不去纏着旭鳳,原因很簡單,他招惹不起天後,畢竟對方時真的會下手揍他的。
“所以照這麼說來,阿玉你是不是還要為此感謝一下,風神水神他們兩人至今未能生下子嗣啊!”
說到這兒,汐若的語氣就顯得有些陰陽怪氣了,情緒上來了連帶着潤玉都看着有些不順眼,看向對方的眼神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明明就是他們占着位子耽誤你,有這個婚約在,我看那家的姑娘還敢對你起心思,這要是為此讓你錯過心儀之人,到時候可就有你哭的了。”
心儀之人,這四個字一出。
在場的兩人皆是一愣,擡眸四目相望,四周的空氣有那麼一瞬的凝滞,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兩人之間來回湧動。
“額!”
汐若率先撇過頭,散落的長發剛好掩蓋住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避開潤玉的眼神,等意識到時身體早就做出了選擇。
而與此同時,腦中再次突然閃現出先前在石階上一閃而過的念頭,隻是這一次汐若快它一步,一把拽住對方即将遊走的尾巴。
拽住尾巴的一瞬間,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在她的腦中有了雛形。
自己好像——
對阿玉有了個不得了的念頭。
意識到這點的汐若心裡一驚,此刻現在多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對阿玉産生這樣‘荒唐不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