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關于你和水神長女婚約一事，你是怎麼看待這樁婚約的？”

語不驚人死不休。

果然旭鳳之前說的沒錯，汐若這個人别瞧着她一副恪守禮數的模樣，其實她這個人才是最會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言所行常常出乎人意料。

“？”

對方的話實在是過于震驚，吓的潤玉此刻隻覺腦子裡一片混亂，望着面前的汐若半天也說不出句話來，可見對方是有多麼的驚訝。

但很快潤玉冷靜了下來，目光仔細的打量着眼前故作鎮定的汐若，随即輕笑一聲，淡淡開口道。

“汐兒，你為什麼會怎麼問呢？”

不知怎麼的心底湧現出一絲緊張，意識到這點的潤玉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唾罵了自己一番。

明明早就勸誡自己不要抱有過多的希望，也汐若與自己至多就是摯友之情，并無半點女兒私情之意。

對方如此一問也不過時處于關心，可偏偏自己如此不争氣，隻因對方一句話就暗自竊喜心生期待。

就當潤玉還在心中唾棄自己的癡心時，面前的汐若内心也在天人交戰，尤其是在聽到潤玉的反問後内心更加的不平靜。

腦子一熱，就這樣直直的将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怎麼了？阿玉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問題嘛？”

說完這話，汐若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是話都已經說出口，自然是無法将其收回，隻能硬撐着裝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免得在潤玉面前怯了場。

甚至為此汐若還特意的沖着面前人揚了揚眉，擺出一副‘老娘就是問了，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傲嬌模樣。

其實實際背地裡心裡早就謊成一團，若是此刻有人能聽到汐若的心聲，隻怕片刻間就會被對方的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給吓退。

而面對汐若的‘挑釁’，潤玉面上沒有絲毫被挑釁後因有的憤怒不滿，反而一笑而過似乎并沒有将這個‘無禮’的行為放在心上。

“不喜歡？汐兒你為何會這樣想？此事本就在天界人盡皆知，汐兒不必為此擔憂。”

看着眼前外強中幹的汐若，潤玉不由放軟了語氣。

兩人相處多年，他又怎麼不了解眼前人的脾性，一眼就能瞧出對方隻不過在強撐面子罷了，實際心裡隻怕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向為人體貼的潤玉，自然不會戳穿對方的掩飾，反而貼心的替對方解圍。

“汐兒。你我之間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你若是——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問吧！”

“！”

汐若先是一愣，目光下意識的掃視過面前的神色淡然的潤玉，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微閃動。

嘴唇微抿，思量了片刻後，汐若這才下定決心，将心中考量了許久的想法說給眼前人聽。

“既然如此，那我就隻說了啊！阿玉——你對于這樁婚約到底是怎麼想的？”

“從目前為止來看，水神和風神兩人擺明了根本就是不願意兌現這個婚約。我可聽說了，當年他們兩人成婚後便一直分居而住，所謂的水神長女，隻怕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的。”

他們兩人倒好，應下這事後就各自分居閉關，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就好像從來沒有婚約這件事般，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

再加之，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自然是不會有人閑着沒事走上去找事。

可潤玉就不同了，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他，既不能像兩位上神那般躲在璇玑宮避世不出，又不能向天帝和水神提出解除婚約的請求，隻能守着這個無望的婚約等了一年又一年。

一開始，除了少許知曉天帝定下這婚約後真正目的的神仙外，其他衆仙對于潤玉這個天帝庶子能夠同水神長女定下婚約之事，紛紛表示出強烈的羨慕。

畢竟身為嫡子的旭鳳雖然身後有天後的鳥族支持，但風水兩族的實力也不可小觑，若是夜神殿下娶了水神長女為妻，身後可不就有了這兩族的助力。

到時候其勢力自然不可小觑，說不定要比擁有鳥族支持的火神殿下還要再強上許多，他日後或許能借此登上帝位也未可。

這一對比，無論是誰都要誇一句夜神殿下好運氣，能被天帝陛如此重視親自下旨為其定下這門婚約，可見陛下對于這個長子的又多麼的重視。

可随着婚約定下後，水神風神婚後分居而住，又加之水神長女遲遲未成出世。

原本那些因着這場婚約而嫉妒潤玉的神仙們，也漸漸明白過來當日陛下急着為夜神殿下定下這門婚約，根本就不是如他們所想般是看中長子，而是借着婚約一事拉攏風水兩族順帶壓制天後鳥族一方，防止兩邊一方獨大。

不得不說，天帝這一步棋，倒是下的十分的精妙。

知曉這一切真相的衆仙，再回首看向潤玉時眼中早已沒了當初的羨慕與嫉妒，剩下的更多的是嘲笑與憐憫。

天帝隻用了聯姻這一招，就能輕而易舉的借着風水兩族的勢力壓制住天後和鳥族，讓其心生忌憚。

為此天後不得不收斂了以往的嚣張氣焰蟄伏起來，同時越發的将潤玉這個孽子視為眼中釘。

她無法對下達旨意的天帝下手，同樣她也拿風水兩神沒有辦法，心中的怨氣自然隻能統統加注在毫無半點危險的潤玉身上，日複一日的以折磨對方以此來消磨自己心中的怨恨。

而對于被迫聯姻的風水兩神而言，雖然最初不滿天帝的自作主張，但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

即便兩人婚後别居而住，天帝即便心中有所不滿也不好多說什麼，而天後隻怕巴不得兩人就此長久分居下去，而旁人更是沒有什麼資格談論此事。

隻有潤玉，無權無勢，任由着衆仙背後對此理論紛紛。

“風神和水神他們兩人若是不願遵守當年的婚約，當初又何必應下此事。即便當年迫于天帝的威壓，但是怎麼多年過去了，也不曾見他們向天帝提出解除婚約一事。”

“婚約一事，衆仙皆知，我不信他們能将此事忘得一幹二淨，擺明了就是看阿玉你心軟好欺負，硬是拖着不放，也好省的日後被天帝換着法子盯上。”

“他們倒是想的挺美的，借着這個婚約免去了被天帝迫害的麻煩，可有沒有想過肩負這婚約的你，這不是擺明了要拖死你啊！”

想到這些年她所聽到的那些閑話，衆仙以及侍從們那個不在背後嘲笑着夜神殿下的笑話，知曉水神風神兩人為了不得罪天帝，隻能犧牲夜神殿下這個無權無勢的‘準女婿’。

反正便是天界之中無人會為其出頭，自然是為他們兩人做冤大頭的最好人選。

汐若一想到這些年潤玉頂着衆人的嘲諷與嗤笑，恨不得現在就沖去水神風神的府邸和兩人對峙一番。

堂堂上神自己沒膽子反抗天帝也就罷了，居然還能無恥到将所有的非議嘲笑統統推到一個晚輩身上，着實不配上神之位。

“大約兩位上神也有他們的難處吧！”

比起汐若的憤懑不滿，作為當事人的潤玉卻顯得平靜許多，他不是不知道衆仙在其背後談論的各種流言蜚語以及嘲諷譏笑，隻是有些時候這樣的話聽多了他也就不在意了。

反正這些年，也無人在意自己。

何況——

潤玉眼眸低垂，眼中閃過一絲釋然。

當年父帝與水神風神定下婚約時，他也曾為此歡喜雀躍過的，甚至此後多年他日日盼望期許着對方的出現。

那一紙婚約，那位未曾出世的未婚妻，曾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能夠抓住的東西，也是唯一一個能夠真正隻屬于自己的存在。

他無數次的盼望着水神風神兩位上神能夠早日誕下子嗣，也曾在無數個孤寂的夜晚中在腦海中描繪過，他那個小未婚妻的模樣，構想過未來兩人相依相伴的生活。

可現實似乎從來未曾偏愛過他，給了他一絲絲念想，卻又無情的将其打碎在他面前。

在久久的期盼中，潤玉遲遲未曾等到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唯一等到的便是水神風神兩地分居閉關清修的消息。

直到那時，潤玉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永遠都是那個不被選擇的人，永遠都是那個會被人随意抛棄的人。

自那以後他收起了心中所有的念頭，不在期盼那個所謂的未婚妻的出現，隻是一個人默默承受着那個婚約所帶來的嘲笑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