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一出來,無殇腳下的臨岐城内便開始嘈雜起來,等着參加秋試的各路英雄豪傑都早早地收拾好,等着去無殇腳下那邊錄入名字。
“新鮮出爐的包子诶!一文錢一個!”
“這位仁兄,看看這把寶劍。”
“看面相,你必定被無殇貴人看重啊。”黃色道袍的山羊胡老道半眯着眼,一本正經地對坐他對面的人說道,這句好話叫對面那人好生愉悅,直接甩了一錠銀子出來!
街上小販的吆喝聲不斷,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小瞎子宴知辭别謝母,一路摸索着進了臨岐城,臨出門前謝母熱情的塞給了她兩個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是謝母早早起來蒸的,生怕這個小姑娘在路上餓着。要不是謝母眼睛不好,腿腳也不便,她倒是想親自把這小丫頭送進城裡!
“謝謝伯母。”宴知也沒有推辭,她接過熱氣騰騰的饅頭,鼻子一酸,差點就要掉下淚來了。
“謝什麼,路上餓了吃。”謝母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白面饅頭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她平日裡都不舍得吃,除非謝辭回來!
宴知來到臨岐城,亂吵吵的,震的她耳朵疼。
“讓開!”一個馬夫揮舞着鞭子,驅趕着路上的行人,宴知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急忙閃到了一旁,與那輛馬車擦肩而過。
“诶,你這小姑娘,站在大路中間幹嘛呐!”鐵匠提溜起宴知,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店門口,“豆芽這麼大點,看不見就把你撞咯。”鐵匠雖然是好心,但是語氣并不善。
“先生,我看不見,請問無殇的秋試在哪裡報名?”宴知提着裝着白面饅頭的布包,握緊了手裡的木棍。
“我一個大老粗。”鐵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叫什麼先生,無殇是麼,我認得路,能帶你去。就是不知道你一個姑娘家家年紀這麼小,又看不見,去湊那熱鬧幹啥?”
“也就是湊熱鬧了。”宴知說,“那伯伯,你可以帶我去嗎?”她仰起臉,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努力瞪大雙眼笑。
笑得鐵匠說不出來什麼拒絕的話。“啊,可以可以,我去叫夥計看店,我帶你去。你先在這裡站着别亂跑。”鐵匠跑開,不一會兒又揣着兩個熱乎的包子跑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把包子塞到宴知懷裡,拉着她的胳膊朝無殇報名試的地方走去。
這裡離無殇有一段路,宴知年紀小腿短,沒一會兒便氣喘籲籲的,小臉憋得通紅,鐵匠雖然是大老粗一個,但是還是察覺到了宴知越來越慢的步伐。
“走不動了?”鐵匠問道。
宴知死鴨子嘴硬,搖了搖頭,說:“沒有。”
“嘿嘿。”鐵匠把宴知抱了起來,宴知有些慌亂,“沒事沒事,我又不吃人!”
鐵匠哈哈笑着,但的确是比拉着宴知走快多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無殇山下,遠遠的,鐵匠就瞧見幾個身着白衣腰間系着淡藍色腰帶的無殇弟子坐在亭子裡,仿若仙人下凡,問了一下旁邊的人,才知道是這五個亭子裡的無殇弟子負責把報名的人的名字記下來。
旁邊好心人又指着那五個亭子,告訴鐵匠亭子的牌匾的字上分别是:靈武,岐黃,符箓,機樞,神隐。鐵匠向這個好心人道了謝,這好心人擺擺手,又把手叉在一起,理了理青色的道袍,邁着步子走向了個看起來又高又壯的漢子身邊。
鐵匠難得認得幾個字,他問懷裡的宴知:“你要去哪個啊?”
“神隐。”宴知說道,“可以放我下去了嗎?”
“哦哦哦,好。”鐵匠把宴知擱在地上,他掃視着這些牌匾,認識一個“神”字,就是那個白衣藍袍的弟子坐的亭子。
“來這邊。”鐵匠拉起宴知的手,宴知也順從的跟着他。神隐這裡報名的人隻有三兩個。
到了報名處,一旁的人都看着這個粗俗的鐵匠拉着一個小瞎子走到神隐處,不由得嗤笑一聲。
“瞎子也能報名了?這無殇的門欄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門檻低?你能進得去?你再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神隐!眼睛看不見就挖了,别在這裡膈應人!”有人打抱不平,為鐵匠和小瞎子宴知說話。
“說什麼你!”
“怎麼,你不服?”為小瞎子打抱不平的江暢抽出背上的長穗劍,那人見狀一下子噤聲了。
鐵匠沒有聽到他們的争執,笑呵呵的和亭子裡的無殇弟子攀談,那弟子謙恭的一一回應,末了問宴知,“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宴知,莫輕一筵宴的宴。”宴知道,“可知天下事的知。”
“小女娃子你還挺有文化。”鐵匠聽不懂,但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是師傅叫我這麼說的。”宴知眨着無神的雙眼,誠懇道。
“那你師傅呢?怎麼不陪你來。”鐵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宴知不想說話,但是方才又是鐵匠大老遠地把她抱過來的,她不好駁了鐵匠的面子,于是又解釋了一番,最後換來了鐵匠同情地在她的腦袋上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