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七有些喜悅,她想回自己的屋子裡去,但是無殇弟子把這裡圍的水洩不通,餘念七想擠也擠不進去,謝辭見狀,撥開人群,拽住餘念七的胳膊拔蘿蔔似的把她從人群裡拔了出來,餘念七欣喜道:“恭喜你,謝辭師兄。”謝辭沒有理會她,她也不惱,看着謝辭應付這些弟子,三兩句把他們打發走,“嘭——”地一聲關上了院門,才總算是清淨了下來。
謝辭把承影收好,收劍入鞘,問餘念七:“老實說,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
“謝師兄真是擡舉我了!我哪裡能攀上仙人!”餘念七誠懇的說道。謝辭思量片刻,确實也是這個理,他緩緩開口:“不要叫我師兄,我還不是無殇弟子,叫旁人聽去了,又要嚼舌根。”謝辭還是第一次和餘念七說這麼多話。
“那我叫你什麼啊?”餘念七問道。
“謝辭。”他說。
“好,謝辭。”餘念七眉眼彎彎,手在身後背着,還攥着六枚銅闆,“那今日我可以與你一同練劍嗎?”
“自然。”謝辭答應了,餘念七笑了,她接着說,“我的兔子蔫了,謝辭,你能幫我再編一個嗎?”
“不行。”謝辭面色一凜,嚴詞拒絕,他抱着承影進屋了,餘念七無所事事地坐在院子裡的桂樹下發呆。
掌門和靜虛師尊回到正殿裡,他們把衆弟子屏退,對坐着一齊皺眉。這掌門宋知書,聽名字是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博學公子,但實際上他年逾四十,身長八尺,身形健壯,相貌粗狂,劍眉星目,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中年将軍,沒有半分文弱書生的樣子。
“靜虛師尊,老先生這是要獨自去不周山?”宋知書率先開了口,他滿面愁雲,“一把年紀,跑來跑去,真是不叫人省心。”“咱們做小輩的哪裡能管得了先生,先生法力高強,身子骨又硬朗,他想折騰就随他去吧,又不是沒去過不周山。”靜虛資曆比宋知書深,宋知書也要給他一份薄面,稱他一聲師尊。
“可最近,西北禁地那裡不太平。”
“封印岌岌可危,怕是撼動三界的大妖的出世之兆。”靜虛歎了一口氣,“兩百年了,快兩百年了。”
“是啊。”二人一陣唏噓。
“今年的選拔,提前些吧。”靜虛師尊語重心長地說。
“也是,就按師尊說的,提前些辦吧。話說,今日那個小姑娘,是誰門下的。”掌門宋知書問道。
“未進無殇的門,是逾白在扶風那裡遇見的,家裡人死絕了,看她是個好苗子,就帶了回來。”
“那先生為什麼執意要她手腕上的玉镯,還肯拿寶劍來換。”
“呵呵。”靜虛笑了一聲,“自然是大有用處,但究竟是為何,還是要去問太公,今晚我親自登門拜訪,想必太公都清楚。”
“太平不了多久了,太公也不能這麼避世下去。”宋知書愁眉苦臉。
“知書,是你憂慮太多,天地萬物,自有定數,順其自然即可。”
“我明白。”
“但就是做不到不問世事。”靜虛道。宋知書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上一次西北禁地動蕩,被鎮壓下去後,無殇的前輩在西北禁地深處發現的那一截脊骨,一直放在無殇的璇玑閣裡,近日裡無端開始躁動。”宋知書說。靜虛捋了捋胡須,眯着眼沉思,猜測:“西北禁地裡帶出來的,是否與西北禁地動蕩有關。”随後他又自嘲的笑了笑:“這些事哪裡是我們凡人能管的了得,知書,本領再高,也終究是凡人,蒼生有命,逆天而行,天會降下劫難。”
宋知書低着頭,神色晦暗不明。
靜虛站了起來,撣了撣衣袍:“我去拜訪太公,你好好想想,無殇也該添些新弟子了。”
“師尊,今日裡那個姑娘。”
“不必特殊照應她,叫她自己考,自己闖。”靜虛擺了擺手,衣袍上的白鶴振翅欲飛。
宋知書目送靜虛走出門,疲憊的坐在地上,揉了揉眉心,他是是在沒有辦法放任百姓生靈塗炭,無殇成立的緣由,不就是守衛天下蒼生!也罷,他心想,現在為時過早,再思量也是杞人憂天。他喊了一聲,門外的弟子進來,恭敬地俯首作揖,聽候差遣。
“張榜,無殇今年選拔提前,九月二十七日初試。”宋知書發号施令。
“弟子領命。”提前了足足一個多月,但是他隻管服從命令,沒有多問。
不消一日,無殇選拔弟子初試的日子定在了九月二十七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無殇的弟子身着黑衣,騎着駿馬,英姿飒爽,他們揚着告示在各處飛馳着,引來不少羨豔崇拜地目光。
天下豪傑競相出發,朝着無殇山前進。而不周山那邊的天,也日漸昏暗。
九月二十日前,本來一切都是順遂的,餘念七與謝辭一同練劍,席玉也很少去欺負謝辭,期間餘念七與謝辭一同下山區看了謝母兩次,謝母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直到九月二十,一個身着暗紫色廣陵錦袍,鑲着華麗的金邊,高束着墨色長發,臉上挂着邪性的笑意的男人一手提着血迹斑斑的老道士,一手提着一把靈氣環繞的長劍,怒氣沖沖地踏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無人敢阻攔,也無人能阻攔的時候,餘念七才暗自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