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念七抄起地上的枯枝，把攔路調戲她的地痞流氓打的人仰馬翻，而手裡還拿着那個猴尾巴草編的兔子的時候，謝辭心想：大抵她獨自回去是頂安全的。

末了，餘念七扔了枯枝，尴尬的對謝辭笑了一下。

“想來你成為無殇弟子是很穩妥至極。”

“我對無殇沒什麼興趣，隻是想找個地方混口飯吃。”餘念七誠懇道。卻不知道這句話怎麼就戳到了謝辭的痛處，他面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也不說話，徑直走回無殇，步子也是快了許多，不管餘念七能不能跟上。

餘念七噤聲，沒有跟上，甩着手裡的的狗尾巴草，走到院子裡，看見謝辭的屋子裡已經熄了燈，她把狗尾巴草插在門框上進了自己的屋子，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一聲鷹嘯驚醒的，她披上一件外袍推開門，入眼，是謝辭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橫在胸前，上面盤栖着一隻鷹，聽見動靜，他們齊齊偏頭看着她，一樣的沉默，一樣的陰狠，看的她不寒而栗。最後，是謝辭率先開了口，他說：“兔子，掉了。”

餘念七低頭看去，那個狗尾巴草編的兔子有些蔫了，她撿起來攥在手裡，謝辭胳膊一抖，那鷹振翅飛走，在小院子上空徘徊，時不時發出一聲長嘯，謝辭仰頭看着它，餘念七也仰頭看着它，它盤旋了一陣，便飛遠去了。

“謝師兄，你是在訓鷹嗎？”

“我尚未入無殇，不是謝師兄。”

“遲早會入的，你那麼厲害。”

謝辭坐在了一旁削木頭，隐隐約約有了木劍的雛形，他說：“你說的對，我的确是隻攻不守。”

他被席玉他們刁難的那天，衣服上全都是劍痕，是因為其他弟子沒使全力，不願真的鬧出人命，不然，就不隻是衣服上的劃痕這麼簡單了。

“你能不能——”謝辭喉嚨上下翻滾，後面的話怎麼也說說不出來。餘念七明了，她提了一個條件，“可以，但以後我再送給你的東西，你别再還給我叫我難堪。”

比如她給謝母的衣裳，謝辭偷偷往她的錢袋子裡塞了銀錢，她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有說出來，謝辭大抵就是個嘴硬心軟的。謝辭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低着頭賣力削劍，不再說話。餘念七見狀也沒有打擾他，隻是自己獨自下了山。

“師傅，你這劍怎麼賣啊！”餘念七坐在鐵匠鋪子的門口，沖裡面喊。

“五兩銀子！”鐵匠錘子掄地叮當響，擦了滿臉的汗，才看清來買劍的是一個柔弱的姑娘，“小姑娘，這劍你拿得動麼！”裡面的夥計聽了這話，都哈哈大笑起來，餘念七不理會她們的笑聲，伸出指頭彈着劍柄，隻聽一聲清脆的劍鳴，那劍斷成了兩截。

鋪子裡的笑聲戛然而止，餘念七不但沒買到劍，還賠了五兩銀子，被鐵匠提溜着扔了出去。

她被扔在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腳邊，那道士須發皆白，低着頭笑眯眯地看着餘念七：“丫頭，我問個路”

“沒空。”餘念七拍了拍手，“我要買劍。”剛說罷，她的肚子就不争氣的叫了起來，那老頭笑的更開心了，他帶着餘念七吃了一碗街邊的混沌。

餘念七說：“我沒有錢了。”

“我不要錢。”老道士把碗舔的很幹淨，“我向你問個路，你知道無殇在何處嗎？”

餘念七不理解為什麼溫歸年口中的人盡皆知的天下第一大門派，怎麼還會有人不識得路。但她還是帶着這個老道士去了，因為他拿出來了靜虛師尊的手劄，上面還印着靜虛師尊的印章，也因為她吃了老道士的混沌。

她把老道士帶到無殇，又繞了好幾圈才找到靜虛師尊的住處，老道士敲敲門，裡面的人應聲，他便直接推門進去了。餘念七在門口台階上坐了一會兒，見老道士還沒出來，便急匆匆跑回院子裡拿了些銅闆攥在手裡，又急匆匆跑了回去，沒成想靜虛師尊的院子外面圍了烏壓壓的一衆人，蘇禾抱着刀站在門口，餘念七問她怎麼了，她說：“掌門也來了。”

“為什麼啊？”

“不知道。”蘇禾看向院子裡，餘念七也看了過去，掌門與師尊跟在老道士身旁，說着什麼，衆人亂糟糟的，她聽不清。

他們三人從她面前經過的時候，餘念七壯着膽子喊了一聲“老先生！”

聲如蚊呐，老道士卻堪堪停住了腳步：“小友，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