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時代嗎?她站在庭院裡仰望夜空,隻怕,這也隻是轉瞬即逝吧。
新帝即位,各封地王侯理當備禮入京朝賀,廣陵王府亦不例外。
周群帶人用心挑選了符合規制的貢品,王府侍衛和繡衣樓密探一明一暗,護送折竹和貢品入京。
這次遠行,打的廣陵王府的名号,自是一路暢通無阻。畢竟如今誰都知道,當今天子最為看重的,就是那位廣陵王殿下。
隻是,做皇帝跟前的紅人,也不見得就是一件輕松的事。
入京三天了,除了頭一天劉小寶來城外迎自己,折竹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對此,傅融習以為常:“有時候幾天都不能出宮一趟,最近為慶賀新帝登基,宮裡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他核着賬淡淡道。
這些折竹自然都明白,她亦是個成年人了,也不需要事事都有人陪,況且她此次進京,也不單純是為了護送貢品,她還有其他事要做。
京都的繁華自不必說,物價也是水漲船高,怨不得傅融來了這裡之後,時常抱怨要活不下去了。
日暮時分,街上甚至比白日裡還要熱鬧。為了慶祝新帝登基,近來都不設宵禁。再加上各地王侯入京,常于夜間宴飲,機靈的商販便沿路擺了攤子,各色叫賣。
折竹出來逛了半日,想着今日劉小寶也不見得能從宮裡回來,所以也不急着回去,在這街上走走停停,東逛西瞧。
在排隊買了盒糕餅,打算帶回去作宵夜與衆人分享時,就聽對面哎喲一聲叫喚。折竹轉頭看過去,一個人已經直溜溜滾到了她跟前。
對面幾個仆役裝扮的人,手裡擡着個擔架,嘴裡叫喚着“郭公子”,想要邁步過來,卻不防有一列馬車經過。看那鎏金的車頂,非富即貴。
折竹的注意力卻不在馬車上,躺在地上的男子雙眼迷蒙,兩頰泛着不正常的酡紅。
她本該無視他直接走掉的,可偏偏那該死的好奇心強迫她蹲下身去,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額頭。
嗯,果然是發燒了。
她注意到男人這邊的耳朵被人穿了孔,細小的血絲随着膿水一點一點往外滲。
她掰了下他的腦袋,果然另一隻耳朵也是如此。
想來是穿了耳洞沒長好,又被細菌感染了,才導緻的發熱。
“你也真是命好,碰上了我。”她在包裡翻找着藥品,“嗯,這個是退燒的,這個是消炎的,哪個是外敷來着?算了,你都吃下去吧。”
她捏住男人的兩頰,迫使他張開嘴,将藥丸一咕噜全倒進他嘴裡。
男人應當是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态,感覺到嘴裡有異物,下意識就想要吐出來,卻被折竹及時頂住了下颚。
“咽下去,不許吐!”她惡狠狠道,天知道這些藥有多難得。
他還真就聽話地給咽了下去。
這一番動作,男人倒有了些神志,他緩緩睜開了眼。
待看清他那雙尚且迷茫的眼睛,折竹不禁啧了一聲:“瞧這漂亮的下垂眼,可惜了。”
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都從擔架上滾下來了,滾了這一路,他手裡還緊緊握着那柄青玉煙杆。
折竹突然就有些後悔剛剛給出去藥了,救這麼個人,還是個男人……她從張仲景那裡要點藥容易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