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是黑曆史啊!
他并沒有生氣,隻是平淡地說:“沒關系,那并不是宮城同學的問題。”那雙淺藍色的圓眼睛裡沒什麼情緒,卻流露出一種令人安心的親和力。
明明是很有特色的人,我為什麼會毫無印象呢?
“伊織?怎麼還在原地發呆——哎呀?”
一雙手從身後探過來,按住了我的肩。我轉頭,對上滿臉寫着“這是搭讪嗎”的種崎。
“是以前的同學。”我趕在她開口之前解釋道。
“哦!之前在東京這邊的同學啊。”她熟練地打起招呼,“你好,我是伊織的朋友,名字叫種崎愛羅。旁邊那位臉很臭的是西村葉月——痛、不要揪我耳朵!”
“我是黑子哲也,請多關照。”
他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紹,過分禮貌地微微躬身行禮,緊接着看向我:“還有之前火神同學的事情,沒能好好向你道歉。”
是在說當初被籃球砸進醫院的事情吧,這個姓氏倒是有印象。
“沒關系的,那其實也是我的問題……他沒有受到影響吧?”
黑子哲也搖了搖頭。
“太好了。”我松了口氣。
要是因為這個影響到對方,我會愧疚一生的。
“嗯,太好了。”空氣裡傳來擁有同樣發音的簡短話語,依然是毫無波瀾起伏的語調,可他平直的唇邊卻帶上了并不明顯的弧度。
幾乎像是錯覺般的。
黑子哲也淺淡的藍發被陽光映成近似雪的顔色。
“那個時候的宮城同學總是看起來很難過。”他溫聲地重複了一遍,“但現在不是了,太好了。”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些斷斷續續、缺乏主體的記憶碎片,因為這句熟悉的話語而重新粘合在一起,重構出屬于過去的畫面。
忘了因為什麼原因坐在空教室哭泣的我,和躊躇地停在門旁的黑子哲也。對上視線的時刻,我們同時愣住。
“……需要手帕嗎?”那時的他這樣問道。
我搖了搖頭,可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被他吓得重新掉了下來,于是我吸吸鼻子,又難過地點頭。
之後是許久的沉默。
直到我捏着對方遞來的手帕,抽噎着問:“那個,你不去上課嗎?”
“嗯。但你看起來很難過,所以不用那麼着急。”
明明是幾個月前才發生過的事情,現在似乎已經變成了相當遙遠的回憶。
其實早就遇到過溫柔的人,但當時的我隻是一味地沉溺于絕對的孤獨之中,誤認為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不幸。
陽光亮得刺眼,悶熱得發脹的腦内空空如也。想不出非常帥氣的回複,所以最後,我隻是無比鄭重地說出了那句遲來的感謝。
那雙像是天空、又像是湖水般平靜的眼中,出現了鮮明的訝異,煙花般稍縱即逝。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在語句成形之前,一道歡快雀躍的聲音從街道對側傳來,連尾音也是高揚的:
“——小黑子!”
這個聲音……
“剛剛為什麼無視我啊!”那道金白色的高大身影一路小跑過來,氣息不穩地開始抱怨,又在擡頭時音調猝地拔高一度,“伊織也在?!”
“抱歉,沒有注意到。”黑子平靜地說。
“明明就注意到了吧?不是都回頭了嗎!”黃濑涼太本能地扭頭吐槽。
等等。表情很少、住在東京、(疑似)讨厭他的朋友——
在我若有所思的目光裡,這隻格格不入的大金毛興高采烈地湊過來,以一種莫名自豪的語氣介紹道:“對了,這就是之前提到過的朋友。中學時,籃球部裡和我關系最好的小黑子——黑子哲也!”
“黃濑君,我們的關系隻是一般般吧。”
“好過分?!”
……果然還是被讨厭了吧!
這種相處模式詭異中透露出一絲和諧,我表情微妙地站在旁邊,仿佛在看最近刷到的小動物視頻。
“偶遇”、“同學”,這樣簡單地解釋過後,黃濑涼太收起沮喪的表情,一臉期待地問道:“旁邊剛好有冷飲店,要喝點什麼嗎?我請你們哦!”
“不用了。”黑子說。
“我也不用。”我說。
“嗚,為什麼我一直在被拒絕……”
“對不起,因為朋友還在旁邊等着。”我充滿歉意地說。
他這才注意到我身後的人,臉上的情緒收放自如,最終變為一個幅度恰好的禮貌微笑:“西村同學和種崎同學也在啊,你們好。”
嗚哇,溫度差超明顯的。
種崎無聲地朝身旁面無表情敲手機的西村使了個眼神,在□□脆地無視後,又用手肘戳了戳她,小聲地說:“這說不定意外地有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