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溫淺言咬咬牙,擠出一句:“我不會抵賴的,你看着辦吧。”
“噗嗤”,陸雲澈捂住嘴,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輕笑了一聲。
聽到那聲笑,溫淺言還以為自己終于要完蛋了,她擡起頭,方才愧疚之色還在保持,眼神格外堅定:“你随便笑我吧,你要打我,罵我也行,隻不過打得不能太疼。”
見溫淺言一臉認真,仿佛真要賠罪的樣子,陸雲澈唇角就壓不下去。
他不知為何不想大笑,隻悶悶哼着笑,感覺肚子都要笑疼了,那張臉要笑僵了,但就是停不下來。
瞧陸雲澈一句話不說,隻是笑,溫淺言心裡逐漸沒了底。
她小聲問:“那個,這衣裳……很貴麼?”
陸雲澈見人問得如此真誠,突然間就起了逗弄心思。
“啊,的确是有點小貴,”陸雲澈一面說一面瞧溫淺言表情,發現溫淺言瞳孔縮小了些,陸雲澈捉弄心思更甚,他故意更添一把火,“可能溫兄沒法補償我了。”
溫淺言不知陸雲澈在玩笑,還以為陸雲澈說的是真話,她認認真真瞧陸雲澈,沒有半點抵賴意思:“陸公子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扯壞了你衣服,我自當為這件事情負責。”
聽完溫淺言話語铿锵有力,陸雲澈終于忍不住,他捂着肚子邊彎下了腰,哈哈笑個不停。
他漂亮桃花眼溢出些淚,又慢慢從瑩白皮膚滑下,瞧不到痕迹。
按理說尋常人被如此戲弄,早該怒了,奈何溫淺言本性認真老實,至今都不知陸雲澈在戲弄她,她還當陸雲澈字字真言,要為他那件扯壞的衣服讨回公道。
于是,溫淺言很好脾氣地等陸雲澈笑完一陣,願意看她之後,她才揚了揚那塊殘缺布料,鄭重道:“陸公子放心,帶我回京,定能為你尋回最好的繡娘,來給你補衣裳。”
“哎呦,我的小祖宗,”陸雲澈着實是被溫淺言磨得沒脾氣了,他懶得再繼續捉弄,便坦坦誠誠,将原本想法和盤托出,“你沒發現麼?我說的是反話,沒怪過你。”
“啊?”
溫淺言站在原地,表情沒動,她舉着那塊殘缺布料,幾乎像一座雕塑。
“噢,”溫淺言眨了兩下眼,将陸雲澈話語。仔細咀嚼兩遍,悠悠道,“那就是陸公子并不需要在下補償什麼?”
陸雲澈捂着已經被笑疼了的肚子,他剛想開口說話,就發現面頰又想笑,怕再一次肚子疼引起抽筋,陸雲澈遂不敢逗溫淺言,直接連連點頭。
怕溫淺言不相信,陸雲澈還舉起一隻手,朝天發誓。
“我陸雲澈對天發誓,不會再追究溫淺言扯壞我衣物一事,如此,可以了吧?”
按常理講,平常人到這個地步要麼就連連感謝,再不濟也直接走人,陸雲澈實在想不到,溫淺言居然還要站在原地,平靜反問他。
“請問陸兄為何無需我補償?明明是我做錯了事。”
陸雲澈擡眼瞧了一下溫淺言表情,發現淺言那雙瑞鳳眼平靜,眼底澄澈幹淨,沒有半分嘲諷或是别的意思,半點雜質不摻雜,如同開春時留下的第一泓清水。
莫名讓逗弄過溫淺言的陸雲澈有點自慚形穢起來。
他知道溫淺言實心眼,沒想到溫淺言如此實誠,沒有辦法,陸雲澈隻得挺起身子。屈指握空拳,在唇邊咳了咳,認真道。
“衣裳不過身外之物,無足挂齒。”
溫淺言定定看了陸雲澈良久,發現陸雲澈并不像是方才耍她還是怎麼樣,她這才點點頭,道一句“好”。
她正欲轉身走,蓦地想起陸雲澈挂在腰側那繡工精美的藥囊。
是以,她偏頭看上陸雲澈,認真建議:“其實,大人可喚那位繡藥囊的娘子給您補一下衣裳,或許,能将衣裳恢複原貌。”
不知是不是溫淺言錯覺,她都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陸雲澈看她的眼神格外怪。
帶了幾分考量,但更多是好奇。
終于,在溫淺言被他盯得有點發毛時,陸雲澈偏一下頭,悠悠開口。
“你怎知,給我繡藥囊的是位姑娘?”
溫淺言不做他想,按常理思考,還當是陸雲澈有了心上人,心上人給他做了藥囊,陸雲澈等誇獎。
于是乎,溫淺言擡起頭,毫不避諱贊美:“當然是陸兄藥囊獨特,繡工精緻,再下一眼便看出絕非凡物,想必,是陸公子心上人所制?”
滴滴答答,天空這時莫名飄起了雨,溫淺言下意識擡頭看天空,額頭臉頰又被滴了幾滴雨絲,涼涼。
并未起風,但夜裡不知何處漫過來一陣冷氣。
當人感覺到這股寒氣時,冰冷已經深入骨髓,在刺着人身上每一塊肌膚。
溫淺言久久沒有等到陸雲澈回答,她想離開,但感覺不妥,隻能在原地打了個冷戰。
聽陸雲澈好半晌沒回話,溫淺言實在是疑惑不行,一擡頭,發現陸雲澈的表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