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你可是不舒服?”
溫淺言輕聲話語混着溫熱吐息,毫不避諱打在陸雲澈耳朵上,将他耳朵潮紅更添幾分。
“遠,”陸雲澈急忙忙後撤一步,簡直逃兵似的,想不到有時越急越亂,他一下子踩到自己的袍子,隻得擡手保持平衡,又踉跄幾步,這才勉強站穩,接上自己話頭,“離我遠點。”
陸雲澈呼氣熱了些,他隻感覺胸口憋悶得慌,但不同之前發病吐血時那般難受,反倒像是期待着某種刺激。
不能脫離掌控,陸雲澈無意識張口吸氣,他再次蹲下去,不給溫淺言看自己臉上紅暈,隻留給她一句“我沒事”以及熟透的耳廓。
溫淺言完全不知陸雲澈心中的彎彎繞繞,也不知此刻自己呼吸噴灑在他耳邊,幾近滾燙。
其實溫淺言一向不喜多管閑事,奈何陸雲澈面上绯色大染,整張臉紅得幾近火燒雲。
她即使不很識醫理,也能從自己曾經經曆判斷出陸雲澈狀态不太對,他該是不太舒服。
随着溫淺言逐步走近,陸雲澈感覺自己呼吸愈發急促。
指尖顫抖不休,狂跳的心仿佛不屬于自己,陸雲澈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隻得轉身向錢公公那邊去,逃也似的。
溫淺言疑惑看着陸雲澈漸行漸遠,她低頭,看了看手上那片邊上還繡着如意祥雲紋的衣料,陷入沉思。
那廂,陸雲澈也在暗自奇怪。
跟溫淺言拉開距離之後,他這面紅心跳快的症狀頓時就好了些許。
呼吸漸趨平緩,陸雲澈深深吸氣,吐氣,步伐也慢下來,他擡起手,朝前公公做了個揖,便開始彙報。
“公公,方才在下已查明,那一群襲擊的黑衣人身上,也有忘憂散。”
“快去瞧瞧,”錢公公瞳仁不斷顫抖,眼神中抑制不住欣喜,他擡起手,抖抖索索指着那一堆屍體,“快去看看那群黑衣人有幾個!”
陸雲澈點頭應諾,便轉身朝那一群黑衣人倒下的地方走去。
但他擡眼,恰巧跟溫淺言對上了眼神。
這一眼可不得了,陸雲澈原本以為自己心跳不會再有多大起伏,卻不料突然間,他又感到一陣心悸。
于是乎,陸雲澈原本想擡出來的腿又收回去了。
他沒有選擇過去,反而是擡手一下一下點了人數之後,便轉身,直接向錢公公彙報:“恰巧七位。”
陸雲澈見錢公公久久沒有回應,他擡起頭,發現錢公公渾身顫抖,眼珠中跳出狂喜。
不遠處,溫淺言将這番情景盡收眼底,她快速将那塊殘缺布料塞到袖子裡,上前幾步,配合陸雲澈道:“公公,要求緝拿的叛黨,恰好是二十人。”
“将這些都給我帶上,回京!”
可能是叢林太暗,又或許是太高興,錢公公眼睛裡幾乎閃着綠光。
所有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将那群屍體搬走。
錢公公站在一旁,他看向陸雲澈:“你能确認,這些人便是叛黨成員?”
“那是自然,”陸雲澈嘴上回複錢公公話語,眼神卻不由自主往溫淺言那邊瞧,發現溫淺言也在混在人群中運屍體,他心中莫名空落落,聲音也跟着沉下去,“公公若如此多疑,我想,我們也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怎會,怎會,不是在下不信,是此案牽涉重大……”
錢公公後面的解釋被陸雲澈豎起的一隻手打斷。
陸雲澈淡淡掃他一眼,嘴角慢慢勾起個溫和的笑,他笑不達眼底,聲音還算親和,卻讓錢公公不寒而栗。
“不必多言,公公的心意我領了。”
傍晚格外悶熱,天空中紅霞遍布,時不時傳來幾聲鳥鳴,是外出捕獵的鳥兒在找尋回家的路。
竹林旁,溫淺言将一位搬到棧車上,還沒喘幾口氣,鬓邊便沁出汗珠。
她擡起手,用手背擦了擦汗,卻突然從袖子裡掉出一條帕子。
溫淺言撿起來,定睛一瞧,恰好便是與陸雲澈送她的那條素帕。
将帕子塞回去,果不其然,溫淺言在袖子裡發現了自己扯下來那陸雲澈半截衣袖。
她下意識擡起頭,想在旁邊搜尋陸雲澈身影,一擡眼,正好看到陸雲澈視線往她那邊瞥來。
想着好不容易陸雲澈才瞧自己一眼,溫淺言本着道歉心态,她小跑過去,雙手捧着,将那片扯壞的衣袖遞給陸雲澈,她低頭讷讷:“實在抱歉,這衣服……”
溫淺言還想再表明自己道歉的決心,但想來想去,發現居然沒什麼可以說的。
幫陸雲澈補回去?她沒這本事。
給他再買一條?溫淺言目前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