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中間在服務區休息了三次。”
“你昨天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這是緊急行動,保密的。”
楊昭笑了,“我還沒收拾行李呢。”
“我給你收拾。”
“我沒吃早飯。”
“等會吃。”
“我還沒跟主辦方說我要回去。”
“現在打電話說。”
陳銘生話還沒說完,楊昭就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楊昭的力氣很大,陳銘生連連後退兩步,撲通一聲,靠在了車的門邊上。
楊昭閉着眼睛,昂着下巴颏,吻得很忘情,她感覺到陳銘生的嘴唇涼涼的,還有一股濃濃的咖啡味,那股咖啡味,帶着濟南清晨的薄霧和朝陽,從地平線下噴薄而出,撫慰了她那顆漂泊的心。
激吻之後,她昂頭看着陳銘生,“你喝了多少咖啡。”
“從家裡拿的,你出差之前買的星巴克。害得我一路到處找廁所,不然還能快點。”
楊昭笑開了,然後摸着他下巴颏上淡淡的胡茬,“胡子沒刮。”
“嗯,昨天走得太急了,回去刮。”
楊昭拉着陳銘生去餐廳吃了早飯,然後回房間收拾東西。陳銘生很熟練地打開楊昭的箱子,然後從衣架上取下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往箱子裡放。
楊昭站在窗戶邊上,打電話給主辦方。
“喂,彭老師,我今天就退房回去了……對,本來我是明天晚上的飛機,我先生從遼城開車來接我了……對對……機票我等會來退,産生的退票費用,我可以個人承擔……好,謝謝您。”
陳銘生在房間的指着房間的行李架問楊昭,“這都是什麼東西,這麼多?”
“買的特産。”
陳銘生拎起來看看,東阿的阿膠還有平陰的玫瑰花茶。陳銘生顯得有些意外,“你都開始買特産了?”
楊昭笑了,“跟你學的,耳濡目染。”
收拾好行李,楊昭拿着房卡去樓下酒店的大堂退房,到了停車場,陳銘生已經把行李裝好,他靠着駕駛室的門邊上,等着楊昭。
楊昭上車,坐到副駕駛,看到車裡放着兩瓶喝空的咖啡罐子,車裡還殘存着淡淡的咖啡香。
車輛行駛在濟南的馬路上,楊昭翻包想找兩顆薄荷糖,結果被包了放着的補瓷器的工具劃破了一個口子,傷口不深,但是很長,血珠子順着她的拇指往下流,她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張餐巾紙,按住。
陳銘生看到立刻打轉向燈,把車靠邊,“怎麼了,剛剛被工具劃了一下。”
“我看看。”他拿過楊昭的拇指,一顆血珠子從傷口的縫隙往外滲,他立刻把楊昭的拇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用溫暖的唇含住了那條傷口,淡淡的血的腥甜在他口腔中散開。
“這不行,要消個毒,包一下。”
正巧,路邊走過一個拾荒的大爺,陳銘生喊住了他,“大爺,這附近哪裡有藥店嗎?”
大爺背着編織袋,愣了一會兒,用一口濃郁的山東話回答,“這條巷子進去就有。”
“謝謝您。”陳銘生回答完,看着大爺蹒跚地腳步,又喊住他,“大爺,等一下。”然後他弓着腰,把駕駛室裡面喝空的兩個咖啡罐子喝幾個礦泉水的飲料瓶,一股腦捧給大爺。
拾荒的大爺看着飲料瓶黝黑的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笑,他解開了自己肩膀上的編織袋,往裡面放,編織袋裡露出了半個吃剩的馍。陳銘生看到,直接把放在駕駛門邊上一個沒開封的面包遞過去,“您留着吃吧。”
告别了大爺,陳銘生下車轉入了小巷子,不出一會兒,楊昭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回到車上從口袋裡拿出來碘伏和創可貼,他掰開了帶碘伏的面前,輕輕地往傷口上吹氣,然後擦拭傷口,再撕開一個創口貼給楊昭把手指包上。
他用很溫柔的聲音說:“今天你洗手的時候要注意一點,手指不能沾水了。”然後,他拉開手刹準備開車,楊昭按住了他的手,“我來開吧,你看你剛剛走路的姿勢,穿了一夜假肢,腿不舒服了吧,把假肢脫下來睡一會。”
陳銘生點點頭,和楊昭換了位置,他坐到副駕座,掀開自己的褲腿,把假肢脫下來,然後他把覆蓋在殘肢上的繃帶套也拽下來,一起放在後排的座位上,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腿。楊昭開着車,沒過一會兒,他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看着靠在副駕駛睡着的陳銘生,看着放在後排座位上的假肢,想到了那天她第一次陪他從康複醫院回家的場景,往事曆曆在目,像是昨天,又像渡過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