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是白色的天花闆和柔和的燈光,淡淡的消毒水氣味鑽入鼻内,如果不是身上隐隐的疼痛在提醒着,昨晚的一切就像夢一樣。
時刻注意着孩子情況的夏油亞子緊張地問道:“傑,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
夏油傑輕輕搖了搖頭,他很奇怪自己怎麼在病房裡。
“昨天是橘泉紀先生打了急救電話,把你送到醫院的。”
“那……另外一個人怎麼樣了?”
“啊……他……已經離世了”亞子面帶遺憾地說。
“是嗎……”
“是啊……人死不能複生……不要太難過。”亞子盡量安慰着看起來有點失落的孩子。
“我知道了……很抱歉讓你和父親擔心了。”
“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吧,醫生說你傷的很重,如果不是及時送醫,可能會……”夏油亞子頓了頓,她難以想象如果這個孩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死去,她會做出什麼。
她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轉移話題,“出現了這麼惡劣的事件,警官已經開始調查了。”
查不出來的……
少年擠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了。”
“下次回家盡量走大路吧。”
“我知道了。”
“不要冒然的上去救人,媽媽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了。”
“傷好後,去感謝一下橘泉紀先生吧。”
“我知道了。”
“學校裡的……托老師……不用擔心。”
“我知道了。”
“飯放在……”
“我知道了。”
“……”
“我知道了”
看出了孩子的封閉和拒絕,夏油亞子張了張嘴,又說道:“傑,有什麼難過的地方一定要和媽媽說。憋着對身體不好。”
“嗯。是昨天太吓人了,我還沒有緩過來。抱歉,媽媽。”
抱歉,媽媽。
他自知有些東西不能對母親說,于是用一道“牆”自覺的将雙方隔開來
“……”
亞子作為母親當然看出了兒子的口是心非,她非常了解這個孩子心思深重,知道他禮貌表象下的叛逆——他不想說沒人能讓他開口。
“那你再睡會,我去給你爸爸準備飯,他還沒下班。”
“嗯。辛苦你們了。”
*
病房裡的日子非常平淡,除了夏油夫婦經常會來和偶爾的醫護人員進出,其餘時間都是安靜且無聊的。但這種環境恰好讓少年的咒靈操使能夠短暫的靜下心思考。
[如果我早點過去,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我真的有保護他人的能力嗎?]
[如果我不去做,那又有誰呢?]
幾乎每天,他都在想。
[我有這份力量,我當然應該去做。]
與生俱來的責任感和力量帶來的使命感都促使他做出回答。
一個模糊的信念在少年的心底萌芽。
時間就這麼在思考中流去,在出院了幾天後,在母親再三囑托下,夏油傑拎着水果再次敲開了鄰居家的門。
他看着眼前男人的腿部似乎更加濃厚的咒靈,出于感恩,想要幫忙消除。但守禮的咒靈操使不可能冒然的觸碰他人的腿部。
“水果有點重,我幫您拎進去吧。”
橘泉紀一愣,接着說:“可以,你進來吧。”
夏油傑進門放下水果後,順勢被邀請留下來“坐一會”,他趁其不注意去倒茶的時候,偷偷祓除了咒靈。
感覺到腿部舒适不少的橘泉紀知曉了少年的心意。
“喝點水。”
“謝謝。”
夏油傑邊喝水邊觀察着屋内的布置。
可能因為搬來沒多久的緣故,房間整體非常幹淨整潔。
茶幾上除了茶具還放着一張紙,夏油傑掃了幾眼,發現是一張計劃詳盡的訓練表——看來表的主人非常注重身體鍛煉。
茶幾的正前面幾米處放着一台電視機。電視機背後的牆壁上挂了很多的照片,仔細看基本上都是關于山的風景照片,偶爾有一張人像。
奇怪的是,靠近樓梯口的地方有一個書架。書架最頂層擺放了三四個奇形怪狀的石頭和似乎是泥土樣的東西,其餘層都是空的。
而此時橘泉紀也在暗自打量着眼前這個還稚氣的少年。
原來這時候就有怪劉海了。
橘泉紀左看右看都覺得這是個普通的有點警惕的小孩,除了長得比較帥。
這世界真是沒道理,讓孩子去背負。
感歎對方年輕的同時,在内心狠狠咒罵咒術界那群爛橘子——管理個咒術界都管理不好,還讓未成年參加戰鬥。
“……”
“…………”
時間在隻有喝水聲的寂靜中緩慢流逝,一開始還有點不自在的夏油傑又胡思亂想起來。
[那天晚上橘泉紀先生會不會看見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