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選劍。”
其中一個雙胞胎離開了,很快就拿着一對一模一樣的決鬥用劍回來了,劍是銀制的,沒有任何裝飾。我拿起一把,希梅娜拿起另一把。
“這場決鬥至死方休。門關上後,你們就可以開始了。”
等等,什麼!?至死方休!?
雙胞胎不緊不慢地離開了。
“别因為你的處境而氣餒,年輕的阿麗亞娜,盡力殺了我吧。”
然後,裁判身後的門關上了。
天哪。
我肯定她有計劃,而且她很明确地讓我盡全力使用這把劍。
“和我打,阿麗亞娜。”
好吧。
我動了起來,試圖把她的劍撥開,然後向前刺去,但她隻是把劍壓低,然後又揮起來擋開我的攻擊。我不斷地移動,動作越來越多。
我的每一次攻擊都被擋開,每一次佯攻都被無視,直到我把佯攻變成真正的攻擊,然後又被擋住。我像一隻憤怒的螳螂一樣沖向希梅娜,她僅僅差之毫厘地躲開了。有時,她會反擊,但她的動作很容易被看穿,我毫不費力地就擋開了。
我把速度提升到了極限,那種渴望鮮血的饑渴感又強烈起來。我試圖抓住她,用爪子抓她,踢她、打她。我攻擊她的手臂和腿。但都無濟于事。
這場戰鬥比我和狼人那場持續的時間還長。我已經完成了至少五輪快速攻擊,就在我快到極限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我的頭猛地一晃,腳步踉跄。我的意識像肥皂泡一樣破裂了。所有戰鬥的欲望都消失了,力量也離我而去。我的手臂垂了下來,劍掉落在地上。
“啊?”
怎麼回事?我感覺自己的思維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棉花包裹着。
啊。
一把劍刺進了我的心髒。濃稠的鮮血汩汩地流到我的腳下。血好多。
希梅娜滿臉悲傷地向我走來。
就這麼結束了嗎?
本來是有計劃的吧?沒有嗎?
她的爪子伸向我的喉嚨。
不要啊?
随着一聲撕裂的聲音,她撕開了什麼東西,我的視線在禮貌的掌聲中陷入了黑暗。
夜幕籠罩着荊棘森林,萬籁俱寂。像我大腿一樣粗的藤蔓從四面八方蜿蜒交錯。藤蔓上布滿了巨大的尖刺,足以刺穿頭骨。
天氣越來越冷了。
我向前走着,周圍的植被自動分開,為我讓路。盡管我知道皮膚接觸這些藤蔓時應該會被劃破,但我感受到的卻是最輕柔的撫摸。但這還不足以給我勇氣。
天氣越來越冷。我徒勞地抱緊自己,試圖抵禦這寒冷的空氣。我應該回家的,可我卻迷失了方向。爸爸一定很擔心我。也許他已經在找我了。
要是能看到星星就好了,這樣我至少能知道北方在哪裡!
仿佛有魔法一般,我立刻來到了一片夯實的空地。頭頂有星星,但它們模糊不清,我認不出任何星座。我心裡清楚,少了些什麼,但到底是什麼呢?
啊,對了,我知道了。當然,我真傻,還有沉默守望者呢!
一層面紗緩緩拉開,那神秘的天體帶着難以捉摸的甯靜注視着我。不知為何,今天它的存在感格外強烈。
我的意識仿佛被攫住,被抛向大地的另一端。這股沖擊力足以讓我從恍惚中驚醒。
我驚呆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但等等,沒時間多想了。我就要死了。這不是我們沉睡時的假死,而是真正的死亡,一去不複返。我得行動起來,奮起反抗。我站起身,朝着小屋飛奔而去。我不需要看,也知道它在哪裡。畢竟,這裡是我的潛意識世界。
一陣寒風呼嘯着在我身後刮起。森林扭動、搖晃,試圖阻擋它,但卻無濟于事。我得跑得更快些。突然,一股誘人的氣味鑽進了我的鼻孔:極其濃郁的血腥味。
這味道太迷人了。我跑得更快了。我需要它。如此強大的生命力,我必須将它據為己有。這簡直讓人無法抗拒。
我終于跑到了木屋前,撞開門沖了進去。
我猛地驚醒,大口喘着粗氣,還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醒。極度口渴。身負重傷。
嘴裡和喉嚨裡滿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美味。太美味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但還不夠。面前有獵物,被鐵鍊鎖着,嗚咽着。我撲向獵物,盡情地吸食着。生命的力量湧來。沒有快感,因為傷得太重。
它死了。
我深吸一口氣,又咳嗽起來。血滴濺落在面前被綁着的屍體上和我的鞋子上。戰鬥裙的前襟完全被染紅了。我胸口的傷口已經愈合,我明白了。
希梅娜隻是勉強刺中了我的心髒,但即便如此,造成的傷害也極其嚴重。我理解加斯帕臨死時的表情了。自從遇到“他”的那晚起,我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如此無助。
我的喉嚨仍然疼痛難忍。我又咳嗽了幾聲,試圖清理呼吸道。更多的鮮血從我的嘴角滴落。
我打量着四周。我在一個木棚裡,裡面除了這個被綁着的男人的屍體、一個背包和放在上面的一個塗了油的信封,什麼也沒有。我走近背包,注意到裡面有一把帶鞘的銀刀。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她做到了,希梅娜做到了!我自由了!
“啊!”
外面突然有人尖叫起來,看來我還沒有完全自由。
我悄悄地走到門邊,透過鑰匙孔向外望去。我在一個院子裡,裡面有兩個人。一個是安特薩,另一個是夏洛特。這個像牛一樣的女人正抓着安特薩的手。安特薩的兩根手指已經被扭曲成了不自然的角度。
可惡,我該怎麼辦?如果我出去,可能會被發現,那這一切就都白費了,就算我能活下來也不行,然而,袖手旁觀又感覺不對。我對希梅娜和安特薩心懷感激。我還沒傻到以為我們做了一筆公平的交易。她們竭盡全力确保我能逃脫。
安特薩現在在苦苦哀求。她可能會被殺掉。真該死。我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如果我坐視不管,我以後都沒臉面對我的朋友。
我必須冒險一試。
我打開門,門鉸鍊發出像豬被卡住時的尖叫。這下可談不上什麼隐秘了。
夏洛特那張像豬一樣的臉轉向我,得意地叫了起來。
“哈,我就知道!你以為你能騙過老夏洛特?你沒那麼容易擺脫我們的奴役。等夫人知道了這事,你的懲罰會是個典型!你這樣回報我們的恩情——”
“這麼說夫人還不知道?”我聲音沙啞地說道。
“不知道,但很快我們就都會——”
“這麼說隻有你知道這個計劃?”我微笑着,故意露出獠牙。灌進我喉嚨裡的這些血,還有這個男人的血,讓我暫時得到了滿足,但身體修複傷口的過程讓我沒有陷入昏睡。我感覺清醒、強壯,而且非常開心。我自由了,現在夏洛特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自己送上門來?這簡直是錦上添花。
我看着她臉上的憤怒和傲慢變成猶豫,繼而轉為恐懼。沒錯,現在你該認清自己的處境了,你這個愚蠢、冷漠的蠢貨。
“你……你不敢。”
我慢慢靠近,動作很輕,以免她驚慌失措。我可不想追着她跑。
我走到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就快逃出去了,你這頭肥母豬。現在隻有你這張多嘴的嘴擋在我和自由之間,所以我問你:為什麼不殺你?”
她轉身想跑,我立刻行動。銀刀刺入她的肋骨之間,我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那張醜陋的臉按進泥土裡。她動作遲緩又可憐。在對手近在咫尺的時候轉身背對對方?這簡直就是自殺。
我調整了一下握刀的姿勢,把刀抽了出來。她短暫地叫了一聲,我趁她分心,将刀刺進了她的心髒。
她的掙紮瞬間停止。我把她的脖子往上一提,聽到她發出一聲嗚咽。
“生前也好,死後也罷,你始終都是個底層的賤貨。”
我把她的血吸幹。當我站起身時,一道微弱的藍光開始吞噬她毫無生氣的屍體。我感覺自己像是在看着一根木頭慢慢化為灰燼。
她的血味甚至都令人失望。真的,直到最後一刻都是在浪費精華。算了。
我轉向安特薩。她已經退到一旁,此刻正抱着受傷的手。她臉色蒼白,但神情堅定。
“安特薩——”
“你必須得走了,阿麗亞娜,不然我們都有危險。”
“你會沒事吧?”
“會的,别擔心,這不是我第一次幫希梅娜策劃行動了。”
“她似乎過于正直,這對她自己可沒什麼好處。”
“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根狡猾的骨頭。”她微笑着,眼神中帶着一絲夢幻般的溫柔補充道。她愛她。如果我之前還有所懷疑,現在也煙消雲散了。即便因為我剛剛吸食了她的血,我們之間有了聯系,但對這個小個子女人來說,希梅娜依然是世界上最珍貴的人。我的心裡湧起一絲嫉妒,但我很快就壓了下去。我不需要這種情緒,也不想有。
“那我這就告辭了。謝謝你們倆,為我做的一切。”
“一路順風,阿麗亞娜小姐。仔細看看那封信,裡面有你需要知道的所有信息。”
我點點頭,沖進了夜色之中。在被奴役了六個月之後,我終于重獲自由。
我成功了。現在,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