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玩了幾天,餘淮水突然在夜裡碰翻了書時,深覺自己學業懈怠。
那些書還是從書肆裡剛買回來的嶄新模樣,連翻都沒有翻過。
再回身去看躺在床褥内裡,正歡快鋪褥子的臧六江,餘淮水意識到這美色不光誤國,連學習也誤。
臧六江正高興這新置辦的絨被軟乎乎的,裹着媳婦兒睡一定舒服,便聽門口叮當一陣響,轉頭一看,自己媳婦兒套了襖子,抱着書一搖一晃地要出門。
“媳婦兒,你上哪去?”
臧六江趴在床上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餘淮水卻跑得更快了。
天殺的,難道真讓說書的言中了,這書生的書房裡都藏着狐狸精,天天勾引着書生往外跑?
臧六江一躍而起,連厚點的衣裳都沒披,緊追着餘淮水去看看這書房裡到底有誰在。
結果,臧六江就眼睜睜地瞧着餘淮水背了一夜的書,什麼之乎者也的性之得也聽的臧六江頭都大了。
明明每個字他都認得,怎麼連在一起就不識得了呢?
瞪眼聽着餘淮水背了兩篇,決心為愛陪夫的臧六江腦袋一歪,夢裡見周公去了,第二日還落了枕,隻得被迫回房睡。
一連三日,餘淮水幾乎睡在了書房,臧六江進進出出地送些吃食,卻發現讀上書的餘淮水,吃的更少了。
寨子裡都傳,大當家已經與新媳婦兒分房睡了三天三夜,怕是夫妻生活有了矛盾,吵架了。
“她鬧不了幾天,等大當家厭了,就換人了。”
隔壁嬸子來劉翠翠家裡找她奶奶擇幹菜,邊擇邊擠眉弄眼。
“男人不都這個德性,喜新厭舊的很哩。”
“你少嚼老婆舌!”
劉翠翠端着水盆進來,聽到這話,兩道直眉一豎,露出很兇的模樣。
“大當家哪是這樣的人?你這老婆子真是嘴壞的很!”
“翠翠!”
翠翠奶奶知道自己這個孫女兒的脾氣,連忙阻止她再說:“去,去找你王家妹妹,她家在補寨子裡的衣裳,你去幫幫忙。”
劉翠翠白了一眼那賊溜溜看着她的老婆子,辮子一甩踩上鞋出去了。
身後追來那老婆子叽叽嗦嗦地說話聲:“翠翠這姑娘脾氣也太大了,以後不好說婆家... ”
婆家婆家,就知道什麼勞什子的婆家!
翠翠越想越生氣,一腦袋鑽進王家的屋裡,卻見不止王家妹妹在,寨子裡歲數相近小姑娘正叽叽喳喳地圍在一起,手裡縫着各式衣裳。
寨子裡沒家沒式的男人不少,力氣活做的是好,這衣裳卻補地歪七扭八。
這還是翠翠和幾個姑娘的主意,拿了錢替那些個不會縫的補衣裳,衣裳多了便尋人來幫忙,再往後,衣裳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多。
“翠翠姐!”
王家妹妹瞧見她來,連忙讓出一個位置:“快來這兒,我們正說話呢。”
“說什麼呢。”翠翠心情好了些,拿了針線過去挑了衣裳來補。
“我們說大當家那個新媳婦兒呢。”
王家姑娘朝她擠眼:“我們都沒瞧見過,就你瞧見了,啥樣啊?”
“還能啥樣。”
翠翠嘟囔着,幾下就把手裡的衣裳補好了:“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人模樣呗。”
周圍發出一陣笑聲,都是相近的年紀,大多人都知道翠翠的心思。
“我說,就沒有翠翠好,大當家還寶貝着呢。”
“就是,那邊那間可大的書房,大當家專門掃了讓他用。”
“這麼好?我還聽說大當家打了兩匹狼給他裁衣裳呢。”
“呀... 可真好.... ”
四周一片驚歎,翠翠不接話,聽得心裡酸酸的。
“可我聽寨子裡人都說,大當家和他新媳婦兒鬧别扭了,好幾天不在一個屋裡睡了。”
“怎麼你們也說這個?”
剛剛才在隔壁老婆子那兒聽過一耳朵的翠翠煩了,掐着縫針的手都有點發白。
“真想知道到底是為啥,我們也不敢跟大當家問話... ”
王家妹妹捧着臉,抓心撓肝的心裡發癢,她一拍手,讨好地湊到翠翠身邊。
“翠翠,不然你去跟大當家媳婦兒說說,讓他也來幫着縫縫衣裳,我們也好打聽打聽?”
“你說什麼呢。”
翠翠覺得荒唐,擡頭剛要拒絕,便見一屋子的小姑娘都目光炯炯地瞧着她。
“對呀翠翠,你去送過好幾趟飯呢,肯定見過大當家媳婦兒。”
“我記得,成親那天,喜服都是你幫着去換的,他肯定記得你!”
翠翠怎麼肯去,霍的站起身來,又被姑娘七手八腳地拉住,懇求的哄笑的吵鬧的,折騰的翠翠耳朵嗡嗡的。
“好了,好了!”
被磨得受不住,翠翠隻得大喝一聲,鎮的四周立馬安靜,她把衣裳從幾個姑娘的手掌心裡扯出來,别扭地起身:
“我去喊喊,人家不來,你們也别鬧我。”
在一衆姑娘的歡呼聲裡,劉翠翠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