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匪沒有防備,被餘淮水這一推倒退了幾步,他周邊那幾個同行的男人沒有扶他的意思,眼瞧着他一屁股摔倒在地。
“李成你這也不行啊,叫姑娘一把搡倒了?”
“瞧你虛的,起來,别跌份兒!”
四下響起轟笑聲,那名叫李成的土匪臉上挂不住,騰地站起身來,面露兇相就要動手。
“娘的,誰啊!?”
李成并不認得餘淮水,雖說大當家成親的席面人人都吃了,可這新媳婦兒進洞房也是蓋着蓋頭的,後頭也是深居簡出,沒什麼機會被他們這些混日子的瞧見。
乍一眼過去,李成隻覺得面生,再一咂摸,竟覺出兩分好看來。
餘淮水這身裙子是布坊裡數一數二的好貨,樣式新料子也好。
這又是特意挑的鮮豔顔色,粉白褂子上是夾絨領子,圈着餘淮水一截細直的脖頸,再往上是他被襯的愈發白淨的臉。
臧六江養的好,餘淮水微微有了些油水,那臉蛋便稍稍圓潤了,更見女氣。
“... 我怎麼沒在寨子見過你?”
李成伸出去要打人的手硬轉了個彎,撐在了餘淮水臉邊的門框上:“咱們寨子還有你這樣标志的姑娘,哪來的這身好衣裳?莫不是哪個情郎送的,真漂亮。”
這可是徹頭徹尾的流氓葷話了。
“怎麼不說話,害臊了?趕明兒跟哥哥走,哥哥也給你買身好看的。”
屋裡的姑娘有些看不過去,壯着膽子小聲申訴,翠翠更是氣的咬牙,眼看着是要鬧起來了。
“怎麼了翠翠?”見餘淮水不吱聲,李成還當他是怕了,轉臉望向了站在後頭的翠翠。
“你也别吃醋,哥哥也領你去... ”
“往後站。”
被李成湊到臉前的餘淮水卻是眼皮一擡,回頭對着翠翠囑咐一句。
接着,便見餘淮水手起門落,那厚實的門闆當啷一聲,重重地夾在了李成撐着門框的手上!
“啊喲!”
屋外一聲痛呼,屋裡也響起一片驚叫,餘淮水抄起竈邊的燒火棍,那氣急敗壞的李成剛一開門,迎頭便是一棍敲在了頭頂!
李成痛的蹲身捂頭,餘淮水不等他反擊,一腳放倒了這滿嘴葷油的土匪。
這土匪與土匪之間差距也是大,與臧六江一比,眼前這個土匪瘦的像豆芽,真是不夠多看。
“我也沒說些什麼,你怎麼打人啊!”李成沒見過這樣潑辣的姑娘,竟還有臉面來反咬一口。
“打人?”餘淮水兩眼一眯,手持那燒火棍往門前一立:“我不光要打人,我還要罵人!”
王家妹妹在屋裡瞪大了眼,沒想到剛剛還腼腆有禮的大小姐,轉眼就能持棍打人了。
“帶着男丁闖姑娘屋門,你是無恥!”
“油嘴滑舌冒犯姑娘,你是無德!”
“倒打一耙血口噴人,你是死豬頭爛圈裡死不要臉!”
餘淮水這轉變真是大,不光是眼前的土匪,就連身後的姑娘都沒人敢吱一聲。
“你... 你算什麼!寨子裡就沒見過你這麼放肆的人!”李成身邊的土匪回過神來,伸手去拽跌在地上的李成。
他們幾個好歹是當土匪的,怕了一個姑娘算怎麼回事。
“我算什麼?”餘淮水一眼橫過去,兇的不得了:“你去問問臧六江?我算什麼!”
“潑婦!”“瘋子!”幾個土匪莫名怕了眼前這個兇悍的白淨姑娘,爬起身來也不停留,灰溜溜地跑開了。
“呸!你們才是瘋子!”屋裡的姑娘乘勝追擊,追出來罵了兩句,臉上喜慶的比過年還高興。
屋裡有人丢出幾件衣服來,大着嗓子要他們拿走,以後的破衣服都自己縫去。
那幾個土匪也沒膽子回來撿,衣裳便孤零零地掉在地上。餘淮水剛要擡腳踢到一邊,卻覺得這衣裳有些古怪,停了動作,蹲下身去仔細地看。
衣裳是平常的灰布棉襖,袖口有些地方破損,肩頭也莫得稀爛,可這衣裳褶皺裡卻蹭了一層晶亮的東西,脖領肩頭最是明顯。
“這是什麼... ”餘淮水伸手輕輕捏了些晶亮的顆粒,停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還沒等他看出個名堂,翠翠已經一把将那幾件衣裳卷了起來,塞進了王家的柴堆裡。
“幾件破衣裳,抽個空讓王妹燒了它!”翠翠還當餘淮水是舍不得衣裳呢,拉着他起來:“咱們什麼新衣裳沒有,就是身上這身兒都髒了。”
餘淮水這才發現,這粉白的裙衫上被蹭了好大一片灰,兩手也是烏黑的,應當是剛剛那根燒火棍惹得禍。
“這手,我得洗洗再繼續縫。 ”餘淮水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撓了撓臉,留下一道黑。
“還縫什麼呀!”翠翠的眼睛亮亮的,一如屋裡探出臉來的姑娘那般:“你回去歇着!不用你縫了!”
“你也太棒了,淮水姐!”
“痛快死了!他們那夥人老來找麻煩!”
“以後再也不給他們縫了!哈哈!一兩銀子一件我都不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