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府衙門前,傅明正帶着小厮守在門口,見師爺匆匆便往裡進,連忙上前攔人。
“老爺忙着,不見人。”師爺見又是傅明煩躁地一擺手,敷衍道:“回去侯着消息吧,肯定幫你們辦了。”
“山上又不止我們小少爺一人受苦,還有富家小姐,你們當官的就這麼看着?”
前兩日被打瘸了的小厮又護在傅明身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已經沒了前幾日的膽怯,甚至巴不得再起些沖突。
“富家小姐?”
三兒的确提過一嘴那個小姐,師爺停了腳步回頭望向傅明:“你們怎麼知道?”
“這莊子裡都傳遍了,誰不知道?”那小厮梗着脖子還要再說,便被傅明推到一邊去制止了。
“草民有話與老爺商議,還請師爺替我們通傳一聲。”
大黑背上的臧六江又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揉着鼻子,心想還真是染了風寒,不然怎麼連着兩天都打噴嚏。
“活該。”
餘淮水抱着膀子,剛剛被臧六江突然的一聲噴嚏吓了一跳,現在臉上皺着,很不高興的樣子。
“枕着被褥睡了一晚床闆,不着涼才有鬼。”
昨日夜裡,臧桓家唯一的一張木床被這個厚臉皮給搖塌了,還害得餘淮水滾到地上摔了個屁墩,現在屁股還隐隐作痛。
不過也多虧臧六江把大半被褥讓出來,嚴嚴實實地裹了餘淮水,不然今日得了風寒的就是他了。
臧六江往前一挪,摟着餘淮水的手臂更緊了些,咧牙笑到:“還疼?我給你揉揉?”
“滾開!”餘淮水臉上騰地見了紅,一巴掌就将臧六江貼在旁邊的腦袋給支出老遠。
兩人正往那布莊走,兩日已到,衣裳應當都裁好了,眼下一道拿回寨子裡去也省的再跑一趟。
正打鬧着,身下的大黑躁動了起來。
“咴!”
大黑望着人群,馬蹄在青石磚路上踏的哒哒作響,黑亮的眸子裡映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夜趴牆根的可疑之人。
三兒正躲在人群裡偷偷跟着二人,本以為自己昨夜裡沒有暴露應當相當安全,沒想到那馬真是成了精,竟一眼就瞧見了他。
“大黑。”
臧六江蹙眉,手臂一拉缰繩,略有深意地随着大黑視線掃了一眼人群:“别鬧,我們走。”
大黑應聲停下了哒哒踩踏的腳步,它憤憤地瞪了一眼落荒而逃的三兒的背影,繼續向布莊走去。
“怎麼了?”
餘淮水當大黑是受了驚,剛剛還有些緊張,結果臧六江隻是安撫一句,大黑便安靜下來了。
“有人跟着咱們。”
臧六江撣了撣缰繩,低頭望着滿眼疑惑的餘淮水。
他想要提醒餘淮水一句近日裡要小心些,可又怕吓着他,畢竟這縣裡老混賬也不是頭一次動手,可次次都能讓他化解。
不說,應當也不打緊。
臧六江想着,一揚眉毛,将那些話盡數吞了回去。
即便是有人想對餘淮水不利,自己寸步不離地跟着就是了,沒必要讓他跟着擔驚受怕。
沒打聽到消息的三兒匆匆回了西山,等到日上三竿,朱權有這才懶懶地起了床。
屋裡有個木讷的姑娘裹着衣裳往外走,路過三兒時連個停頓都沒有,仿佛他是空氣一般。
“丫兒。”三兒見朱權有沒有出來,低聲地喊那姑娘,見她不停,索性追上去攔住她。
“妹妹!”
“... ”那姑娘脖頸僵的仿佛石頭,她木直的視線挪到三兒的臉上,狠狠地,像刀子在剌人。
“别喊我。”
她終于開了口,像繞開一堆垃圾,躲着三兒走開了:“讓我惡心。”
三兒有些心虛,還要追上去,便聽朱權有的屋裡喊他。
他沒膽子無視,隻得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丫兒的背影,轉身朝着朱權有的屋裡去了。
“怎麼樣?”
朱權有剛剛披了衣裳,他身後的床褥上一片淩亂,甚至還有小片的血迹。
三兒掃了一眼,看的心驚,連忙低頭将師爺是如何說的以及偷偷跟着臧六江所見到的統統說了出來。
“這麼寶貝?”
朱權有點了旱煙,咬了咬鑲了金的煙嘴。
“是啊。”三兒恭敬地彎着腰:“不好下手,不然咱們...就别動了。”
“你膽子真是老鼠屎大。”
朱權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旱煙敲着桌面當當響。
“你去告訴我表哥,讓他把臧六江,扣到大牢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