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難,隻是我......”
一雙柳眉蹙成月牙狀,陸朝雲坐在亭子裡,雙手絞着手帕,露出小女兒姿态。
“隻是什麼?”林婉雲坐在對面,追問道。
未語面先紅,雙頰微微發燙,陸朝雲羞紅着臉,扭捏開口。
“公孫公子,我仰慕已久。”
公孫儀富有才子之名,詩文才情驚世絕俗,是封平縣的一股清流。
礙于閨閣女子的身份,陸朝雲一直想拜訪這位公孫公子,奈何沒有良機。
今日恰逢林婉雲來請要兩張請柬,又因公孫公子是雀光樓的東家之一,借此機會,讓她代為傳達。
“這事好辦,陸小姐放心交給我,我一定把話帶到。”她拍着胸脯保證。
“我還是手書一封。”陸朝雲站起身來,吩咐丫鬟伺候筆墨,“以表我對公孫公子的敬意。”
陸朝雲寫完書信,鄭重其事地交給她。
林婉雲拿着請柬和書信,讓她想到了中學時期,替人送表白信。
這種經典橋段在影視劇中常見,不過在現實世界,她卻是被人告白的一方。
那是高中時期,某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她坐在教室裡刷題,突然有人找她。
是個陌生的男同學,她在同學八卦的目光中走到教室門口,擡起腦袋問,“找我幹什麼?”
那個男生揚起下巴,态度很不好,“有人找你。”
張狂得讓她反感,眼珠一轉,看見拐角走廊處一個男生鬼鬼祟祟的,時不時往她這邊看。
遠處的男生,校服松松垮垮,吊兒郎當的樣子,腦袋頂上泛着油光。
邋裡邋遢的,還不洗頭,看着就讓人不舒服。
下一秒,男生說:“我有個朋友喜歡你。”
“然後呢?”她表現得很淡定。
男生又說:“你有男朋友嗎?”
她大聲回答,故意讓遠處的男生聽見,“有,怎麼了?!”
遠處的男生無地自容,過來拉男人,“快走,快走,太尴尬了。”
小嘴一撅,回到教室坐下,她繼續刷題。
林婉雲走在路上,回到家裡,李嗣坐在屋子,整理賬冊。
“我要去雀光樓,你和我一起去吧。”
李嗣放下紙筆,道:“好。”
鑒于之前被人綁架的經曆,林婉雲不敢一個人離家太遠,有個男性朋友作伴,起碼安全有保障。
作勢走回房間,看樣子是要取他的劍,她忙把人拉回來,按進座位裡,“不用帶劍。”
“孫姐姐——”她轉頭呼喚起内屋的孫怡芳。
“叫我做甚麼?”掀簾從屋裡出來,孫怡芳問道。
“我們要去雀光樓,所以要打扮一下,你和我先給嗣哥哥上妝吧。”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化女妝,李嗣臉上還是有些不自在。
“别睜眼。”林婉雲語止他,輕柔地用濕巾擦臉,又為他抹了遮瑕粉底。
兩個姑娘輪番拍打,終于将底妝抹勻。
孫怡芳負責描眉,林婉雲負責上唇妝,她這幾日沒少研習新的妝容,終于學會怎麼把碎鑽貼在眼眉處。
腮紅、眼線、口紅、眉毛,都沒落下,可還是覺得缺少了幾分意味。
響指一打,原來是眉心處少了點綴。
于是,她用化妝刷小心畫出花型,鮮紅的花钿在如雪的肌膚上,襯得更加豔麗奪目。
“怎麼樣?”捏着下巴,林婉雲作深思狀,問身邊的孫怡芳。
孫怡芳一味點頭,神情意味不明。
“到底如何?”李嗣忍不住開口,耐不住好奇心,他站起身,走到銅鏡面前,注視鏡中陌生的自己。
完全像變了個人,鏡中的人眉眼低垂,眉眼含情,一雙秋瞳如水,深情得能凝出水來。
林婉雲的技藝又精進了。
這下輪到林婉雲,在孫怡芳的幫助下,很快也上了妝。
林婉雲興奮地在屋裡轉圈圈,像一隻會飛的小鳥。
孫怡芳忍俊不禁,打趣道:“一對姐妹花。”
連忙挽住李嗣的袖子,她才不要和李嗣做姐妹。
臨走出發,林婉雲忽地想到什麼,“不行。”
“怎麼了?”頂着一腦袋珠翠的李嗣轉過頭問她,恰如一道閃耀的明星,晃得她睜不開眼。
“太惹眼了。”林婉雲回轉過身,從屋裡找到面紗,戴在李嗣臉上,“這下好了。”
就不怕賊人惦記了。
以前因為男女有别,她去拉他的手,他老是躲開。
現在成了姐妹,林婉雲放心大膽地牽着他,沒人會說什麼。
甚至挽着他,十指緊扣。
旁人見了,也隻是認為二人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小姐妹。
走到雀光樓,侍衛照常攔住二人。
這回林婉雲可有說話的底氣,從袖子裡掏出兩張金燦燦的請柬,交給門口的侍衛。
侍衛翻閱後,畢恭畢敬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順利進入。
樓中雕章缛彩,珠光寶氣,安然有序,用林婉雲的話來說,類似于21世紀的奢侈品店,有專門的櫃姐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