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楛停住前進的腳步,站在原地,大口喘氣,盯着那兩個行李箱,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商亦看向艾楛,眼裡光點盈盈,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沉默可以很慢,也可以很快。
不知過了多久,商亦起身,帶上兩個行李,說:“我要走了。”
艾楛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等商亦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擡手捏住人的手臂。
依舊不說話。
商亦被掐得有點痛,掙脫了一下沒掙脫,說:“你想怎麼樣?”
艾楛把商亦拽到自己眼前,眼裡是忍不住的火氣,問:“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商亦被迫和艾楛對視上,移開視線,他說:“你看到什麼樣,我就想怎麼樣?”
艾楛再也忍不住,直把商亦往床邊帶,用力地将人扔在床上:“你都決定好了,還留下來等我做什麼?”
商亦好像被下了閉口令,不說話。
但也沒有起身,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艾楛感受到商亦的決定,心裡的氣根本壓不住。
哪怕商亦現在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不會走,他依舊将人牢牢地捏在手裡。
甚至忘了被他大力攥着的肩膀,曾經被他心疼地輕輕揉了一晚上。
商亦失去靈魂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過這肩膀在過去七天的調養下,确實已經好了很多了。
艾楛惱着商亦的不反抗,說出了一路上,心裡不斷蹦出來,又壓下去的話:“所以在你心裡,最重要的永遠是你那個哥哥,是不是?”
商亦終于給了一點反應,但也隻是看了一眼艾楛。
艾楛不甘心地繼續問:“是不是!”
沉默有很多種解讀。
哪怕是局中人,也隻會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想。
對艾楛來說,這是說不出口的默認,還是不願意解釋的随你怎麼想,都沒什麼區别。
他不懂。
商亦為他做了那麼大讓步,現在卻能為了其他人放棄自己。
那人不需要他救命,隻是公司發展落後了一點。
他也給出了解決方案。
為什麼商亦就要選這種方式。
艾楛想不明白,隻能歸結為:“你是不是心裡一直有他?”
下一秒,心中的野獸再也關不住,撲了上去。
商亦被艾楛突如其來的暴起吓到了,他隻是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艾楛便緊緊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反應過來的商亦卻仰起脖子,主動送了上去。
是羊愛上狼的“引頸就戮”。
如果咬破大動脈能讓熱血覆蓋自己全身,艾楛會毫不猶豫地伸牙紮下。
想暴飲暴食的時候,遇見生命裡最愛的食物,也依舊會細細品嘗。
但咽下的那一刻,據為己有的欣喜會讓你恨不得一口吞下。
餘下的,便全是你的。
狼吞虎咽的時候,也就不再管姿勢是否優雅,更不會在乎你的食物是否漂亮。
艾楛動作不免失去理智。
而對商亦來說,隻有痛苦能證明他還和艾楛在一起。
他還沒和艾楛徹底分開。
哪怕多一秒,他也想要。
可是再多幾秒又如何。
天會亮,法院的傳票會送到艾楛面前。
痛苦帶來的勝利淚水很快就幹,但是從心底蔓延出來的絕望的淚水,卻像山上的溪水。
慢慢地流,卻始終不會斷。
商亦感受到艾楛的雙手捧住了自己,替自己擦去了流到耳根的眼淚。
然後,他整個人都抱住了自己。
呼出的氣息在耳邊不斷侵擾,然後,他聽見艾楛說:“商亦,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被禁锢的雙手得到了自由,商亦抱住艾楛,用力地抱,想要把他按進自己的身體裡。
彼此都要緊緊嵌在一起。
商亦的腦袋擱上了艾楛的肩膀。
如果有能融為一體的藥劑,商亦想他會毫不猶豫地吞下。
艾楛又問了一次,“商亦,你到底想我怎麼做?”
商亦靜靜地感受着艾楛的體溫,感覺夠了,才說:“就一年,好嗎?我會去看你的。”
艾楛喘着粗氣說:“别說一年,就算十年,他也追不上我。”
商亦伸手,握住艾楛的手指,說:“我知道。”
濕潤的感受再度傳來,在眼角周圍。
這次不是暈開的淚水。
是艾楛無聲的應答。
溫柔的夜晚,卻無比喧嚣。
心裡的噪音永遠無法隔絕。
第二天早上八點的時候,艾氏集團發表聲明,羅列了艾楛與商亦的證據,擺出了一系列艾楛身為領導人的業績。
這件事到底如何,看客自有觀點。
沒有新的八卦,不消半日,便散去。
唯獨投資圈裡的,以及商亦的那些粉絲,還在堅持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