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媚,一天一夜後雪終于停了,整座城堆滿積雪,入目皆是銀白。
難得睡了個無人打擾的好覺。百無聊賴,祝魏屏退左右,漫不經心看着銅鏡裡的容顔,暗暗思索過兩天該出什麼後招。
——這個東方秀她挺想得到的,所以需要更耐心些,需要更周密的計劃。不要太強硬了,更不能做出些明面上的動作,引來旁人插手,惹得他記恨于心。
她還是習慣一身黑,隻是換上了寬袍大袖的繁複衣袍,綴着精美的珠寶美玉,整個人風華正茂,玉潤冰清。衣袍間滿是熏香的味道,那是她特制的,極為珍貴。
久在軍中,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血汗交織的味道。更别提有些人的體味,夏日行軍時真是令人崩潰。她迫不得已用濃烈的香料将自己的衣物熏得香氣逼人,總算聞不到那些怪味,令她舒暢許多。
雖然這種做法令她偶爾會被祝武責罵,不過比起整日的嗅覺受苦,她樂意如此。
說到祝武……說起來,午間徹世叔他們便該返回了吧?
……一時糊塗。祝魏擡袖,蹙着眉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換衣服了。左右接完人她就又回來了,縱是騎馬穿這身一時倒也可以。
她微微勾唇,心情美妙地起身,果斷出發。
*
雪微微消融,天氣仍舊寒冷。
知曉打了勝仗回都,衆多百姓夾道歡迎,城中相當熱鬧。
這次領軍回來的統帥是南宮徹,與祝武自小一同長大的兄弟。當年奪嫡内戰中堅定站在祝武身邊,武将中祝武的左膀右臂之一,善守,能力不俗、地位顯赫。同時他也是南宮漠的父親,算是看着祝魏長大的長輩。
祝魏和祝葉也沒和他分開多久,這會兒又見面了,自然不必刻意說些噓寒問暖的場面話。
“徹世叔,怎麼沒見流景啊?”環顧一周見不到人,祝葉不免疑惑,笑着問,“他不是和與玦一起被調回來了嗎?”
祝魏也駕着馬緩緩靠近,低聲困惑道,“是父皇又下達了什麼命令嗎?”
南宮徹摸了摸胡子,另一隻手把控缰繩,“本來他是該一起回來的。不過昨夜碰到了個意外之人,那人希望見陛下一面。出于安全考慮,我便令流景率一隊人馬送他過去,随後再快些返回了。”
“哦?這樣啊。”有些話點到為止,祝葉沒再多問。
祝魏也歎口氣,藏不住的失落,“……今日又未見到流景。”明明才幾日不見,她已經有些想念他了。
——如果說祝武的發小是南宮徹,那麼她與祝葉、南宮漠三人便也算青梅竹馬了。
南宮漠倒不是久在軍中,不過十二歲往後,每幾年都會過來參與幾次戰役曆練。一次戰役包括行軍時間等,算上去最少也有兩三個月了。每次他來,除了作戰時各赴戰場,餘下時間三人便會湊在一起訓練生活,是以關系愈密。
祝魏收回思緒,安靜跟随大部隊前進。
*
東方秀的動作真是快過了頭,就連祝魏也沒預料到。
祝魏的宮殿白日裡依然古樸雅緻,雕梁畫棟。她尚沒有妃嫔美妾,仆侍們各自進行自己的任務。四周空曠,靜谧清幽。
接到消息,張津立即趕來。他神色匆匆,一過來便壓低聲音,“大事不好了,二公子!”他頗為無語地坐下,從桌案上取下一枚李子咬了口,“您怎麼還這麼悠閑啊?”
祝魏懶散倚在榻上,慢悠悠回話,“有什麼大事?這會兒熱,自然無事可做。我要下午再練劍。”
張津這下确定她尚不知此事了。
他組織語言,斟酌道,“呃,有件不算太妙的事,的确不大,但與玦聽後可莫要氣惱啊,更不要遷怒于我。”但早知此人脾性,他的聲音愈小。
祝魏眨眨眼,一時猜不出,“洗耳恭聽。”看他的樣子,令她有點不安呐。
張津看着她道,“昨夜東方秀離開洛陽,千裡自薦,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初入官場便官至奉常……”他頓了頓,又補充,“如今東方先生在陛下身邊,暫時不會回洛陽了!”
“……啊?”祝魏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