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秀眉頭緊皺，認真思索，片刻後回答：“隻在山上那位老奶奶的祈福角買了些平安符。除此之外當真什麼也沒有做。不過那天睡得晚了些，和小姐出去了一趟，回來後睡覺的時間會比平時短很多。”

“哦，明白。”空毅笑了聲，又問：“你确定沒有任何身體不适？”

“嗯。”東方秀抿了抿嘴，坦率道，“也正因如此，我才沒有那麼着急，執意尋求個答案。”

空毅撚了撚佛珠，目光飄向不遠處坐在桌旁的祝魏。他又一次看向東方秀，“咳咳，我現在必須說點神鬼怪力的事了。”他正色道：“符箓自然确實是妖鬼作祟。你的身邊有鬼，自你出生起便一直相伴在側。”

東方秀心裡一沉，雙手緊握。

“這個鬼嘛……和你淵源極深。”空毅坐相逐漸不雅，他摸着下巴，慢悠悠戲谑，“它肯定不會害你……不過陰陽有别，僅憑一個護身符就能讓你這麼多年安然無恙……說明你命硬啊！”

“按照我師兄推算，上個月這會兒，你就該大費周章的四處尋求高人做法，然後不顧阻攔地找到山上……嘿嘿，到底是互聯網大數據推送啊，不好算！”他摩挲着下巴，“現在有兩種選擇。”

“其一，我幫你驅鬼。但隻能保證我活着時它不會近你的身，可能五年後……一切又會繼續發生下去。其二，讓那鬼得償所願……哼，其實一切發生後你未必會拒絕。暑假結束前一切會明了的。不過直接讓你們接觸你會折壽、它也讨不了好。我可以幫你們消除這過程中的負面影響，讓你們毫發無損的。”

“天機不可洩露，我言盡于此。”空毅笑意不減，随手将佛珠撸下來丢到桌岸上，他伸個懶腰，語氣懶洋洋：“選擇權交給你。給你一柱香功夫，好好考慮。”

*

室内寂然無聲。東方秀眉頭緊鎖，糾結萬分。

——按照空毅大師的推算，似乎選擇第二種選項才是合理的。自己尋求的絕不是短短五年的庇佑，若五年後重蹈覆轍還要遭受壽命損失，不如一開始就選另一個。

……可這世間又并非隻有空毅一人有獨特本領，難道他要将自己的未來和一個未知的鬼魂綁定嗎？

他默默看向祝魏——祝魏一直很安靜，一手托腮發着呆。見他瞧過來，微微歪了歪頭，眼中露出不解之意。

恰在此時，室外傳來沉重的鐘聲，将他從繁雜的思緒中抽離。這是神仙廟相對獨特的一點——除了早晚，寺裡的僧人還會在中午時分敲鐘三下。

明明沒醒多久他又開始犯困。空毅打個哈欠，“哈，怎麼樣，想好了？”

塵埃落定，東方秀輕歎一聲：“我選第二種吧。”不知為何，那股隐隐的沖動讓他還是選了這個選項。

空毅點頭，麻利起身，心情不錯的哼着小曲往室内更深處走去，“好嘞，等我取個東西！”他在箱櫃中翻翻找找好半晌，逐漸變得暴躁時才終于舒了口氣，“……呼，原來在這兒啊。”

他捧着一個胡桃色的木匣往小桌位置走去，又招招手，從保溫壺裡倒了杯熱水推到桌邊空位前：“來吃個藥丸！”

東方秀坐了過來，認真注視着他的舉動。

空毅打開木匣，連堆滿了白乎乎的藥丸，大小有山楂丸那麼大。他随意挑出一顆拿出來，“嚼着吃可以，掰碎了吃也行，一口吞忒噎。”

不知是不是東方秀的錯覺，那顆雪白的藥丸似乎散發出淡淡黃光。既已下決心，他不再猶豫将藥丸放入口中，咀嚼後灌水咽下。

藥丸有種泥土質感，混合着難以解釋的木頭味和灰塵味，咽下後那股怪味仍在口腔中久久不能散去。

見他服下藥，空毅笑得更真切，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小巧的POS機，快速遞到他面前，“十五萬，刷卡現金都可以。”他又補充，“這還是看在你身邊那鬼的份上打骨折了，尋常人想要的話，二十萬一分不能少！”

他的轉變太快，東方秀無語凝噎，付過款後又随口問，“那位鬼是什麼身份呢？聽起來似乎不一般。”

空寂想了想，高深莫測地答道：“這座山上的萬物之所以能存在，都與他密不可分。我們今日有緣聚于此地，或許是千年前就注定的。二十多年前我曾目睹這座神仙廟建立，或許也是冥冥之中命運指引。”

“至于它的身份……王侯将相，地位尊崇。”空毅這樣解釋。

祝魏若有所思，“大師這麼說，那有可能是皇帝嗎？”

“……不。”空毅樂了，否認地極快，“那它不是。”

東方秀摸了摸鼻子，起身告辭，“叨擾許久，感謝大師相助。”

“不送。”空毅并未起身，擡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