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被他當衆點破,尹陳抱着那束花,藏在黑發下的耳垂微微泛起一抹紅暈。
等了十幾分鐘,火車從遠處開過來,“轟隆隆”聲響大得吓人,站台附近數不清的人來回走動尋找着自己的車廂。
顧江看了眼身後的尹陳,冷不丁地抛下幾個字,“走我前面。”
尹陳沒有糾結,走到了顧江前面。
她今天穿一條修身深藍色牛仔褲,修長纖細的腿極為漂亮得被修飾了出來,上身是件小香風的黑白撞色針織衫,顧江跟着她,站在她右後方位置處,護着她走到了七号車廂前。
排隊上車,門口有列車員。
火車梯子放了下來,尹陳剛擡腳,底下胳膊往高擡,少女停頓片刻,手搭在顧江的手腕上,借力登了上去。
上了車,尹陳第一時間伸手去接行李。
少年利索地把拉杆收回去,提着行李箱,單肩背包,大步一跨幾步走了過去。
“你昨天才剛出醫院。”尹陳看了他一眼。
“老子沒你那麼虛。”
穿過人群,找到座位,顧江把行李箱堆了上去,讓尹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自己在她身邊走廊一側坐下。
火車緩緩駛出。
尹陳把花輕放在桌面上,側頭望向窗外,幾株枯樹不斷向後退。
她第一次感覺,出遠門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不用自己去拎重得要命的行李箱,無助地等待好心人幫忙把行李箱放上去,又擔心别人提前下車,自己的行李箱拿不下來。
有顧江在,她隻需要抱着一束漂亮的花,跟在他身邊就可以。
少有的安心。
手機“滴”了一聲,緊接着是段鋼琴曲,尹陳接起電話,蘇芷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陳,你回江市怎麼不早一點和我說啊,我們才來旅遊完,今天剛要回姥姥家,你要是早說,我就和我媽說晚點買票,和你玩兩天了。”
她也是臨時決定今天出發的。
要不是顧江,尹陳大概等到初五陳秀梅一家回來之後才會走。
“不急。”尹陳緩緩開口說:“開學見也不遲。”
“那也隻能這樣了。”蘇芷廖略顯遺憾地歎了口氣,然後又激動出聲,“你不知道吧陳陳,江市有件大新聞。”
“據說是外地的一個通緝犯跑到這裡來了,前天在酒店潛入了一個女生的房間,女生報警了,但是人現在還沒抓到,都上頭條了。”
蘇芷廖有些後怕地拍拍胸口,“還好你家就在這裡,不用住酒店,我們住酒店那幾天看到新聞都吓壞了,每天睡覺之前都要檢查好幾遍門窗……”
尹陳:“……”
自陳如月住院,她去淮城念書之後,在江市租的房子已經沒有再續租了,江市房價貴,租價也高,空了幾天時間,他們原本的租房很快就有了新住戶。
陳如月年輕時候是做金融的,後來賠了錢,結婚之後狀态一直不好,就沒有再繼續工作,離婚後,她沒有要尹志平的房和車,斷了和他所有的聯系。
陳如月這個人,心比天高,認定什麼就是什麼,起初尹陳也不懂,後來長大了,她竟然有點理解陳如月了。
恨一個人的時候,甚至連用他的錢都覺得惡心。
隻是這份心氣下,面對她和陳如月的生活壓力實在是太多。
想到這裡,尹陳胸口有點發悶,旁邊一道冷淡的男聲響起,喊她拿瓶水過來,尹陳才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水遞過去,蘇芷廖隐約聽到了聲音,驚訝道:“陳陳,你和誰一起回的江市啊?我怎麼聽到男生的聲音了?”
“該不會是……”
“沒有!”尹陳開口,打斷蘇芷廖的話,“我在火車上,沒帶耳機,有點吵,有時間我再打給你。”
挂了電話,尹陳抿了下唇。
上次聖誕節亂組cp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難保顧江不會看到,誰知道蘇芷廖會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來。
簡直要命。
她呼出口氣,旁邊人喝完了水,不緊不慢地把蓋子擰上,嘲她一聲,“心虛什麼。”
“說和我在一起很丢人?”
顧江還是那種很平靜的語氣,情緒中也沒有被隐瞞的不滿亦或者是憤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尹陳說。
這也是實話,人言可畏,誰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更何況,要不是顧及到他身體情況,怕他再來個什麼貧血之類的,不知道就算了,被她撞上了,尹陳就不可能對人命視而不見。
反正都要回江市,也算是個照應。
顧江把水放桌上,沒再和她說話。
狹長的眸子緊閉着,他兩隻胳膊環着,身子往後靠,大有要睡一路的架勢。
淮城到江市坐火車要坐七個小時,尹陳先前是不太困的,到後來,火車慢吞吞,晃晃悠悠的,人在一看外邊單一掠過的枯樹。
眼皮子上下一打架,迷迷糊糊之中,尹陳感覺有個東西往自己肩膀上砸了一下。
但夢中困意漸濃,她也懶得再睜眼去看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睡得感覺腦袋發昏,肩膀有陣陣痛感傳來,尹陳緩緩睜開眼睛,側了下頭,旁邊一個腦袋毫不客氣地砸在她肩膀上。
尹陳:“……”
肢體接觸之間的暧昧,頂級拉扯的甜蜜感,是相愛的兩個人身上才會産生的戀愛效應。
此時此刻,尹陳隻有一個想法。
把這顆腦袋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