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想的，行動也跟上了，一隻手毫不留情地把顧江的腦袋從她肩膀上推開。

後者顯然陷入了沉睡當中，被這麼一推，醒是醒過來了，不耐煩也是真不耐煩，顧江眉頭蹙起，“你幹嘛？”

“知不知道你腦袋很沉。”

尹陳瞪了他一眼。

可能也不是那麼沉，就是不知道他靠了有多長時間，才枕得她肩膀疼。

尹陳揉着肩膀，“你倒是睡得舒服了。”

“七個小時的硬座，你覺得我睡得舒服？”顧江看了她一眼。

“覺得不公平？你再靠回來行吧。”

尹陳扯了下嘴角，沒和他繼續胡謅，她看了眼手機，還有二十分鐘到江市。

“别睡了。”尹陳喊他。

顧江捏了捏眉心，“沒睡。”

他第一次坐這麼長時間的車，到後來才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現在醒了，徹底睡不着了。

叮咚——

“旅客朋友們，大家好！澄江站就要到了，在列車到達終點站之前，請您收好您的随身物品……”

顧江起身去提行李箱，落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顧江，電話。”

男聲響起，隻吐出一個字。

“接。”

尹陳頓了頓，手指按上綠色接聽鍵，打來的是視頻電話。

屏幕那邊的女人，燙着一頭法式波浪卷發，眉眼精緻，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閃過一抹驚訝，四目相對，女人率先開口：“你是？”

尹陳頓了頓，出聲道：“我是顧江的同學。”

“阿江的同學啊！”女人驚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尹陳剛想說話，手機被從上面抽走，新款水果手機在少年手中利落地翻了個個，他淡淡開口：“要下車了，晚點和你說。”

電話挂斷裝進兜子裡。

顧江單肩背着包，右手提着行李箱，看了尹陳一眼，尹陳起身走到顧江前面，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

冬天黑得早，下午五點多，天邊一片粉紫色晚霞，已經有了夜幕降臨的駕駛，江市不冷，兩個人出了車站，随處可見的穿着薄襪短裙的少女。

這塊不是街拍聖地，但也有不少人舉着照相機觀察，江市帥哥美女遍地都是，但同行的人卻少見，不到兩分鐘時間，拖着深藍色行李箱，背着單肩黑包的酷哥和旁邊細腿窄腰美女的組合就被框進了鏡頭之中。

“您好，我們是澄江街拍的，請問你們現在有沒有時間……”

“不好意思。”尹陳拽着顧江的袖子對拿照相機的小哥開口說：“我們趕時間。”

“我們很快的，隻需要耽誤你們一小會時間就可以了，小姐姐不要不給面子嘛……”

留着馬尾辮的男人助理聞聲就要去拉尹陳的胳膊，被一隻手擋住，顧江淡淡掀了下眼皮，言簡意赅，“我時間很貴，一分鐘三千。”

“愣着幹嘛。”顧江看了尹陳一眼，“讓他們掃碼吧。”

尹陳“啊”了一聲，從兜子裡掏出手機就要亮收款碼，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嘀咕着離開了。

少女擡頭望向他。

“你這樣……”

“尹陳，要我和你說幾遍。”他舌尖頂了頂腮，“你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做，不用為此心生愧疚，大家都沒有義務去迎合别人的需求。”

“你已經禮貌拒絕了，進一步的糾纏就是騷擾，不管是言語還是肢體上的，遷就不會讓别人感謝你，隻會讓别人覺得你好說話，好欺負。”

鋒利一點又有什麼關系呢。

不止是學會閉嘴是人生的必修課，學會拒絕也同樣是。

就是因為有太多的不好意思，難以開口，才會讓自己周而複始地陷入糾結難過的漩渦。

尹陳停頓片刻，勾了下唇，“我隻是想說，你這樣很像電視劇裡的那種總裁，一分鐘幾百萬上下的。”

“三千，你也真敢要。”

顧江被她氣笑了，揚了下眉，“那是特價，我的時間，一分鐘不止三千。”

繼續往前走，尹陳想起剛剛那通電話，“下火車的時候，那個視頻電話是……”

“我媽。”顧江說。

尹陳愣了愣，真心實意開口說：“阿姨看着真年輕。”

街上人來車往，霓虹燈發出好看的光芒，最後一抹晚霞暈了下去，卻被整座城市的繁華點染。

不愧是寸土寸金的江市，遍地可見的豪車超跑，顧江在打電話，尹陳站在街邊，目光被不遠處的一輛黑色保時捷卡宴吸引。

吸引她的倒不是車，而是車牌。

顧江挂了電話走過來，尹陳眨了眨眼睛，看見稀奇東西想和他講，“你看那輛保時捷，車牌四個八，車主大概也是個有錢有顔的富二代。”

江市不缺豪車，但四個八的車牌，估計比車身都要貴了。

尹陳剛說完，就看見那輛渾身上下寫着“哥很低調但牛逼”的黑色保時捷卡宴朝他們這邊開了過來，最終在尹陳的疑惑下停在了他們面前。

顧江走上前，拉開車門，胳膊搭在車門上懶洋洋地看了尹陳一眼，“謝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