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時,她們還在對那澄澈如綠寶石的莴梨汁念念不忘。雨火比徙倚更抓心撓肝,她說,“你不讓我喝,可是我即使喝了,也能憋住不上廁所!”
“你憋不住,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像小雞一樣,隻有一點點腸子。”徙倚已經可以像傾楸和江葭一樣熟稔地譏諷别人了,“你都比你那頭小羊羔老多了。穩重點吧。回驿站再喝咱們自己的莴梨汁。”
“那就快點回驿站!”雨火吼道。她拉緊自己鞍座上的繩子,迎着風使勁繃了繃,她那同她性情相似的小烏朗羊嗖地往高處蹿去。
她們蹿得猛,确實驚到了徙倚。
但徙倚立刻就不再驚慌了,因為她看到雨火牢牢地扒着小羊的身體,繩子和腳蹬子都攀得牢靠。
她一向性情不穩,卻足夠聰明,徙倚不必為她太過擔心。
她不但不擔心,還抖了一下繩子直追過去。
雨火聽見風聲回過頭,瞧見她已經離自己這麼近,嘶啞地大叫了一聲。
在她這聲驚呼中,徙倚徑直越過她飛到更高的地方,還往前蹿了一大塊。
于是她高聲大笑着詈罵着追上前,眼看就要撞上徙倚那隻“螢跳”的屁股。
徙倚頭也沒回就往更高處一躲。
雨火撲了空,但這也在她自己的預料之中。
她甚為興奮地尖笑了一聲。
小烏朗羊也跟着長嘯。她們簡直像垂直升空的煙火,刺穿了緩慢平流的好幾十層西風。徙倚坐在高處等她們,待她們趕來時又朝着歸路上下蕩着大弧跑掉。追擊的難度變得更高了,雨火卻更加喜出望外。
徙倚不動聲色地陪她玩,給她抛出越來越多的難題。一半是因為她自己已穩重了大半個白晝,成功送達貨物後心情也輕松下來。一半是因為她為阻止雨火喝莴梨汁而愧疚,想要通過陪她玩個盡興來彌補。
一路意氣風發地擺蕩和遊竄,地面已經離她們很遠,就連赴昇山脈最高點上的荒之煙火也已經掉到了她們的俯瞰範圍裡。
如果拿雨火同徙倚在夷則山南照料過的那些小動物相比,那麼,她算是比較好遛的那種。她跟随性很強,會一直追着你跑,不會玩着玩着就走神,需要你不停地追趕、呼喚和喝止。她的耐性則沒那麼可觀,另外三個還沒玩累,她就不想玩了。她和她的小烏朗羊最後一次超過徙倚和螢跳,就停在那裡,大口喘氣兒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