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披我這個?”淩嫣解開身上的白色狐裘,準備遞給許道真。許道真連忙拒絕,拿起桌子上的外袍披起來。“公主,我們快走吧!别誤了案子進展!”
夜色沉沉,大理寺的庭院中卻燈火通明。許道真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袍,肩上的刀傷讓他走路都覺得吃力。他站在一排屍體前,眉頭緊鎖,數着個數。
“把白布拉開。”
這些屍體是淩徽天親自帶來的,每一具都帶着緻命的傷口,有的被一劍封喉,有的被長槍貫穿胸膛,顯然都是經過一場激烈的搏殺。
淩嫣站在一旁,環視四周,生怕再有賊人出沒。她身披一件雪白的狐裘,卻帶着幾分冷峻。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屍體,聲音清冷如霜:“這些人,都是暗殺周鶴白的刺客。有的是被他反殺,有的是被太子的人截殺。許大人,你可得好好查查,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許道真點了點頭,蹲下身仔細檢查其中一具屍體。他翻開死者的手掌,目光突然一凝。死者的手掌上,繭子的位置極其特殊,集中在虎口和食指的第二關節處。這種繭子的分布狀況,通常是由于頻繁使用需要握持和摩擦的兵器或工具造成的。
“奇怪......這繭子厚成了這樣……”許道真低聲自語,随即又檢查了另一具屍體。果然,這具屍體的手掌上,繭子的位置與前一具一模一樣。
他站起身,眉頭皺得更緊:“公主,這些人的繭子位置完全相同,說明他們是經過同樣的訓練方式培養出來的。而且他們的身形都極為的相似,看起來都像南方人。南方人個子矮小,反應靈敏,身手矯捷,适合練輕功,行暗殺之事。但南方人也有一個缺點,就是力道不足,所以必定會經過長期的力度訓練。這種訓練方式,絕非尋常江湖門派所能做到。”
淩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你是說,這些人背後有一個組織行事?”
許道真點頭:“正是。而且,這個組織的訓練方式極其嚴苛,甚至可以說是......”他頓了頓,靠近淩嫣耳邊,聲音壓低了幾分,“像是軍隊的訓練方式。”
許道真擡起頭的時候,牽扯到背上的傷口,忍不住發出聲音,“嘶……”
淩嫣的眉頭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沉默片刻,忽然問道:“許大人,你的傷......怎麼來的?”
許道真苦笑一聲,摸了摸肩上的刀口:“今天白天查案時,遇到了一夥不明身份的人。他們身手了得,若非太子殿下的人及時趕到,恐怕我這條命就交代了。”
淩嫣的目光落在他的傷口上,眼中閃過一絲關切,但很快又被冷峻取代:“許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周鶴白如今在北疆,若是這些刺客的背後真有如此龐大的組織,他的處境恐怕更加危險。”
許道真點頭:“公主放心,我一定會派人加緊追查這些死者的身份。隻是......”
他頓了頓,聲音中帶着幾分猶豫,“此事牽涉甚廣,恐怕不僅僅是那麼簡單。”
淩嫣沒有接話,隻是擡頭望向北方的夜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她的手指輕輕摩挲着狐裘的邊緣,仿佛在思索着什麼。
片刻後,她忽然轉身,聲音清冷而堅定:“許大人,此事我會親自禀報父皇。你繼續追查,務必查出這些刺客的來曆。等我回宮會再派一批人過來,守住大理寺。”
許道真躬身行禮:“臣遵命。”
“對了,我給你的那批人随身帶着,免得你再出情況!就這麼一條命,可珍惜一些!”
“是,公主!”
淩嫣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許道真目送她離開,待淩嫣騎馬而去後,徹底融入了墨夜之中,他随即轉身繼續檢查那些屍體。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死者手掌上的繭子,心中隐隐感到一絲不安。這些繭子的位置,讓他回想起了一個久遠的記憶——十二歲那年,就有這麼一批人經過……
“若是真的如此......”許道真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當年那批人和如今的這批人背後的東家,應該是同一個。既然如此,隻要查出了如今這批人,當年的事情也能查個水落石出!”
他站起身,擡頭望向北方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禱:“周鶴白,你可一定要撐住......”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許道真緊了緊外袍,心裡卻比這寒夜還要涼。他知道,朝廷積弊已久,這場暗流湧動的鬥争,又要掀起大浪。而他,必須盡快查明真相,否則,不僅周鶴白的性命難保,整個朝堂,甚至整個天下,都可能陷入一場無法挽回的動蕩之中。
淩嫣剛回宮裡就被皇帝召見,與之一同的還有淩徽天。淩嫣放下皮鞭,取下狐裘,恭敬行禮:“父皇!皇兄!”
皇帝看到女兒回來,臉色也好了一些,“長甯啊,坐吧。”
淩嫣把許道真今天的結論大緻講述給二人。
三人圍坐在溫暖的火爐旁,炭火在爐中輕輕跳動,發出細微的噼啪聲,襯得夜更加靜了。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映出淡淡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