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底,林航以聯合創始人身份正式加入MG戰隊,各大自媒體平台大肆報道,戲谑地評價這支新戰隊,并不看好林航此番選擇。
MG戰隊在一月正式注冊挂名為MG電競俱樂部,草台班子搬上大舞台,齊實偏要做出點樣子給人看看。
林航确如所言,一加入MG便如火如荼展開訓練,原來的小選手們幹勁十足,就像齊實給他們畫的餅一樣,對今年的新賽季信心滿滿。
齊實有空還是會去和隊員做做遊戲直播,不為别的,他就是想看看“MG必勝”這個賬号有沒有如約而至。
有林航替他分擔,齊實有更多的精力放在99Cafe的招商和加盟上,他現在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用,一周有一大半時間往來于不同的城市之間,新的一年他和阿超的計劃是将咖啡店開遍全國。
當然,新的一年他想賺更多的錢,想給紀年一個家。
2020年臘月二十六,在紀年還在考慮今年該何去何從時,大量的社會新聞提前幫他做出了選擇。
——武漢出現傳染性極強肺炎,建議各地務工人員就地過年,減少人員流動。
一夜之間,以武漢為圓心,疫情輻射至全國各地,停工停産戴好口罩成了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看來今年是回不去了,紀年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重新拿了出來。
他給爸爸發了信息,哪怕每一條都石沉大海。
紀年現在住的公寓并沒有挑高,沒有榻榻米,沒有布藝沙發,就是最簡單的單身公寓,但比以前的老房子好多了,至少有幹濕分離的衛生間和一整面朝陽的落地窗。
在本該熱鬧喜慶的春節,紀年一個人窩在家裡聽歌。
沒有買房,但紀年還是奢侈一把用年終獎買了一套音響,冷清的屋子裡回蕩着“恭喜恭喜,恭喜你呀”的旋律,像個極端諷刺的黑色幽默。
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敲鑼打鼓的音樂,紀年恍然拿起手機,是徐弋陽的來電。
“喂,紀年!”電話那頭傳來徐弋陽焦急的聲音,“齊實!齊實他在武漢,他還沒回來!”
紀年聽到後呼吸一滞,齊實在武漢?
“他為什麼在武漢?”紀年心髒狂跳,聲線顫抖,“齊實他沒事嗎?”
“現在聯系不到他,阿超說他是去武漢店做員工培訓,之前小道消息沒當回事,誰知道報道一出來就是要封城啊!”
徐弋陽又說了很多,紀年什麼也聽不進了。耳朵嗡嗡直響,腦袋像被轟了一炮轉不過彎,心裡有一大塊秤砣,直直往下墜落。
齊實可千萬不要有事。
紀年由心底生出恐懼,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
“上次聯系到他是什麼時候?”紀年情緒極不穩定,指尖摳住掌心才勉強讓自己保持鎮定。
徐弋陽告訴他,“昨天,昨天封城的消息傳出來後我們還有聯系!齊實說他會想辦法離開。”
2020年臘月二十七,武漢長江大橋。
齊實握着關機的手機心急如焚,前面是排起長龍的車隊,裡面坐着的每個人,都想離開這座死生未蔔的城市。
而在遙遠的上海,紀年坐立難安,他瘋一般給齊實打電話,從中午到晚上,除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外,再無其他音訊。
2020年臘月二十八,武漢封城。
紀年沒有等到齊實回上海的消息。
臘月二十八晚上八點,無處可去的齊實回到加盟商咖啡店。
好不容易聯系到的面包車沒能順利離開武漢,在高速路口攔下告知原路返回。
手機充上電,一開機無數條新消息彈出,家裡人着急,朋友着急,還有紀年。
紀年一共打了四十多個電話,微信上也發了很多消息。從昨天到今天,除了半夜那段時間,紀年一直沒放棄聯系他。
齊實的壞心情在這一刻有了稍許緩和,遇到這麼一通糟心事,回是暫時回不去了,但這是時隔一年後紀年第一次主動聯系他。
至少,紀年還是關心他的。
簡短的給家裡人回了消息,紀年的電話再一次打來。
“喂,年年。”
紀年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齊實的聲音,頓時百感交集,一天一夜了,隻有他明白這句“年年”,分量幾何。
眼淚失禁,他哽咽着應聲,“齊實……你在哪裡?”
“我在武漢,留在加盟商的店裡,沒來得及趕回來。”齊實回想起昨天離開的情景就心有餘悸,“我暫時沒事,年年,你在家照顧好自己。”
“怎麼會沒事啊!齊實!”聽到齊實還在武漢,紀年一下子破防,在電話那頭情緒激動地哭着,“齊實,新聞上說這是會死人的啊!每天都有上萬個新增,你怎麼辦?你在武漢沒吃沒住的我怎麼放心?”
“别哭,你别哭。”齊實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先安慰紀年還是先擔心自己的處境。
他隻能重複着說道,“我沒事,别哭年年……”
紀年發洩似的說了一通後,才逐漸冷靜下來。當齊實接通電話的那一刻,紀年知道這個人他是再也放不下了。
“齊實,你找到住的地方沒有?吃呢?不能叫外賣,萬一接觸了感染源。”
“今晚先在這裡湊合,明天我去預定酒店,這邊店裡有些做甜品的原材料,我等會去看看。”齊實見紀年不再崩潰大哭,話鋒一轉别有用心地問了,“年年,你在擔心我嗎?”
紀年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