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二個周末，齊實接到一個原本并不抱希望的電話，是林航。

陌生的電話号碼閃爍，齊實猶豫半秒後按了接聽。

“喂，哪位？”

“你好，齊總，我是林航。上次見面，你還記得嗎？”

齊實當然記得，也許這個電話結束後他的戰隊将迎來轉機，他清了清嗓子按耐住内心狂喜，佯裝鎮定地回複。

“記得，林航。這次打電話來是要給我确切消息了？”

對面沉吟片刻，“嗯，齊總有空聊聊嗎？”

第二天下午，齊實在武康庭的店裡等來林航。

林航是個爽快性子，坐下來摘了帽子開門見山道，“齊總你好，我就直說了。CLT俱樂部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半年前你給我名片說等我消息，我現在可以給你确定的消息——我想轉會。”

齊實被他的直率打得措手不及，提前準備好一套拉攏人心的說辭也沒了用武之地，對方既然來意明确，齊實也不賣關子端正坐姿十指交握置于桌上，向他坦白現階段MG戰隊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

“林航，你是明星選手，半年前我和你說的時候MG戰隊還背靠大樹所以我才大膽邀請。但現在我帶着戰隊獨立出來了，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這件事。”

“齊總，我知道。”林航必然知曉MG戰隊的困境，滿不在乎地說，“我就是為這來的。”

齊實意外，挑了下眉，“此話怎講？”

“MG戰隊需要明星選手帶動知名度，我呢需要一個全新的平台施展身手。但是不管多厲害的選手都有退役的一天，所以我想早做準備。”林航并不避諱直言野心，“我想做聯合創始人。”

“聯合創始人？”齊實很是驚訝，不過細想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林航點頭，“對，說直白點，我想做老闆，我可以提供技術支持和人脈并且親自帶戰隊……”

林航說得認真，誠意十足。

齊實默默聽着，很快發現端倪。

“我明白你想做好的心情，但恕我直言，你和前公司的合同條約解除了嗎？”齊實有了之前被坑的經驗，現在凡事都多了心眼，“如果還在存續期的話，你的違約金是多少？”

林航聞言低下頭，齊實一看便知，繼續和他說道，“我可以答應你成為聯合創始人，MG戰隊确實需要一個像你一樣的主力股，但要做創始人可不是光靠嘴皮子，技術和人脈固然重要，當然錢更重要。”

“暫時，我沒有那麼多錢……”林航喃喃，沒有剛才那般自信，“要走的話違約金是三千萬，我拿不出那麼多，但我真的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CLT上了，今天來找你也是想問問MG能不能把我轉出來。”

“你自己有多少呢？”

“不到兩千萬。”

齊實眉心一擰，左右為難，還差一千多萬，他暫時也拿不出那麼多，況且把錢用在林航身上的話，MG戰隊更會入不敷出……

“我知道，又要讓你替我付違約金又要做聯合創始人，這很離譜。”林航看出齊實的猶豫，怕對方拒絕似的趕緊追說道，“違約金可以算你借我，等掙了錢我連本帶利還你。”

“我們可以拟定一個分紅合同，具體比例再商量，你多我少就行，我就是想給以後找個退路，但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不會賴在MG敷衍了事。”

眼前的林航讓齊實仿佛看到去年的自己，一腔熱血急于求成，滿腦子隻想着做大事掙大錢。

當初這樣是為了讓紀年看到自己有在努力，但林航這樣又是為了什麼呢？

“林航你别激動，這也不是今天見一面就能一錘定音的事。”齊實不疾不徐地說，“感覺你很迫切想要促成這件事，方便問一下為什麼嗎？”

林航眼神閃爍欲言又止，思考片刻後說，“一言難盡……要是能成功加入MG後我再和你詳細說吧。”

的确有難言之隐，齊實沒再追問下去，若真要合作，他必然會找人打聽。

“齊總，那您大概什麼時候能給我回複呢？”

“給我兩天時間，這不是小事，畢竟你提的要求如你所說——有點離譜。”齊實笑了一下，“不過我欣賞你的膽量和勇氣，會認真考慮的。”

武康路旁的梧桐樹早已落完這一季的葉子，光秃秃的枝桠暴露在冬日無遮無擋的陽光下，林航戴上帽子口罩向着地鐵站走去。

陽光雖好但天氣依舊陰冷，林航的心情亦如這不好不壞的天氣一樣，前途未蔔進退兩難。

他想離開CLT不是一天兩天了，長久積壓下的怨氣讓他恨不得立馬走人，可惜面對天價違約金，林航隻能一忍再忍。

CLT俱樂部老闆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一切以利益為先，每個隊員在無形中都有一個明碼标價，誰能掙錢誰又是賠本，在他的心裡早有定數。

像林航這樣有點本事但不服管理的隊員則最難把控，老闆的态度決定底下員工對他的态度，林航哪怕遊戲打得再好，也于事無補。

如果隻有郁郁不得志林航至少能忍到合約結束，真正讓他下定決心離開的導火索是打上單的隊友和他産生了難以化解的分歧。

他叫First，人如其名什麼都要争第一。

林航剛簽約加入CLT時全球排名比First靠前，所以First心裡不爽，明裡暗裡和林航對着幹，每天花更多的時間練習訓練，就是為了把排名打上去超過林航。

林航自視過高不把人放在眼裡，每每輕松把排名拉高時，First對他的怨氣更甚。

他們的拉鋸戰持續大概有兩年，俱樂部完全放任隊友之間的矛盾不管，最終導緻First把平時在遊戲裡長久累積的怨氣撒到林航本人身上。

First給林航下藥，找人把他睡了。

手段下作，侮辱性極強。

林航身心受到嚴重傷害，強忍屈辱和上層反映問題，沒想到俱樂部根本不想處理，甚至還勸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破壞隊友之間的關系，影響下次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