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上海的年味越來越濃,上次這麼張燈結彩還是聖誕節的時候,短短一個月,從蜜罐摔進泥裡,齊實的初戀走到了盡頭。
演唱會齊實特浪漫地唱了用餘生去愛,誰知道浪漫以後是吻别;跨年夜他們去江邊放煙花說永遠,誰知道2018年剛開始他們就結束了。
被現實狠狠打臉,到頭來什麼話都沒有成真。
三天後,齊實回到咖啡店。
他試圖用忙碌的假象掩蓋内心悲傷,可阿超還是看出他心不在焉,朋友之間也不好多說評價什麼,想讓他散散心于是給齊實攢了個局。
靜安區大甯邊上的會所“Feeling touch”,門頭镂空銀色,彰顯不俗。
停車場看一眼便知上這兒來的人非富即貴,齊實坐着阿超的Panamera被生拉硬拽過來,半路又把在家錄美妝視頻的徐弋陽也捎了出來。
幫他們訂包廂的是這兒的年度VIP,阿超的堂哥陳鴻宇。據說每年丢個兩百萬加入會員,不僅有會所場地使用權,還能額外獲得股份。
齊實第一次聽到這賺錢路子的時候,不禁拍案叫絕,不得不說會掙錢地人怎麼着都不缺飯吃,金融圈那一套理論用在會所上,既發了财又拓寬了人脈。
阿超和門童說是陳總訂的台,結果“陳鴻宇”這名字一出來,齊刷刷一溜七八個服務人員迎上來,又幫拿東西又幫換鞋的,場面很是誇張。
“阿超,你搞什麼?這兒正規不正規?”徐弋陽揮揮手不讓人碰,換好鞋後發出疑問,“去酒吧,KTV不就好了嗎,我們三個有必要上這兒來?太老土了吧。”
“我他麼哪裡知道是這樣的。我哥說這兒高端,這不是想讓齊實高興嗎,他那副死樣等會在KTV哭怎麼辦?”
齊實沒說話,他心情本就不好,要不是給阿超面子,還不如回家自己喝。
三個人取了号牌上樓,齊實進了包廂就躺平,阿超開了他哥的存酒了,苦口婆心地勸着,說一醉解千愁。
“喝點吧,沒啥過不去的,這麼喜歡他啊?”阿超把盛着姜黃色液體的酒杯遞給齊實,“Martell藍帶,來點。”
齊實接過,單手搖晃着杯子,酒液在迷幻的燈光下旋轉,晃得他眼花。
擡頭灌下一大口,口腔裡滿是苦澀的味道,齊實覺得這酒給他喝算是糟蹋了。
徐弋陽跟齊實碰了杯,關心道,“紀年要和你分的?為什麼啊?”
齊實半躺回沙發上,燈球的碎光打在他眼睛裡,刺的他擡手遮擋,無聲地把酒喝幹。
“唉,算了……”徐弋陽歎了口氣。
他太了解齊實了,第一眼見到紀年的時候,便知齊實鐵定一頭栽了進去。
齊實看向紀年的時候眼裡有光,是那種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炫耀,而在此之前,齊實很少這般高調。
徐弋陽和阿超開了點歌機,跟着屏幕裡的歌詞幹嚎,酒過三巡,三個人越喝越悶,加上一個剛失戀的人,誰都不太痛快。
“我好想他……”酒精逐漸上頭,齊實抱着靠枕蹭臉,喃喃道,“年年,對不起……”
“怎麼對不起人家了?”阿超臉頰绯紅,一把攬過齊實的肩膀,“兄弟要我說啊,就别管什麼年年了,把他忘了!我讓我哥給你安排更好的!”
阿超大抵是喝多了,說話都不過腦子。
下一秒,他就給他哥打了電話,說安排點人進來。
隻有徐弋陽尚存理智,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真有人進來陪酒,他猜齊實一定當場發飙。徐弋陽至今沒弄明白他與紀年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嘴像個鐵葫蘆,難掰。
但轉念一想,為什麼不能把紀年叫過來,說不定酒後吐真言,兩個人就和好了。
徐弋陽翻出齊實的手機,記下紀年的号碼用自己的打了過去。
“喂,哪位?”
紀年的聲音聽着霧霧的,大概是睡下了被電話吵醒。
徐弋陽深吸一口氣,瘋狂打着腹稿,“紀年,我是徐弋陽,還記得嗎?”
紀年聽到名字後,陷入短暫的沉默,徐弋陽忐忑地等着紀年回答。
“記得,你有什麼事?”紀年的語氣很冷漠,帶着公事公辦的疏離感。
“齊實在我這邊喝多了,你要不來接他回去?”徐弋陽編不出長篇大論,隻能走最樸實無華的賣慘路線,“他說他好想你,一直在喊你名字。”
對面很久沒有回音,徐弋陽差點以為他挂斷了。
包廂的大門突然打開,進來兩排光鮮亮麗的漂亮人兒,徐弋陽甚至來不及捂住話筒,領班就大聲打起招呼。
“各位貴賓晚上好,喜歡哪個可以留下來。”說完轉頭對着出台的男男女女吩咐,“走進點去,打起精神來,腰背挺直了!”
徐弋陽着急忙慌給紀年解釋,“紀年,那是别人叫的,我和齊實準備回去了呢,你要不來接一下,齊實喝了不少。”
紀年在電話裡聽得一清二楚,淡淡地回了句,“很晚了,下次遇到這種事不用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們分手了。”
徐弋陽開口還想挽留,紀年直接挂斷。
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徐弋陽望着手機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