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失去了才知道錯了,可齊實不會明白有些教訓一旦應驗便意味着再無可能。
王智恒出現在他身後,看到了對面樹底下的齊實。
“紀年,有人來接那我先走了啊。”
紀年條件反射說好的,反應一下後連忙跟了句,“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啊?”王智恒不太理解紀年的意思,“和我一起走,那小齊呢?”
“随便他。”紀年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出最冷漠的話,“我們走我們的,等會出了大門别擡頭,就當沒看見。”
王智恒一下就聽出了貓膩,弱弱問了一句,“你們鬧别扭了?”
“嗯。”
紀年一臉情緒不佳的樣子,王智恒聰明地閉上嘴,背起包等紀年。
其實他們并沒有真的在讨論什麼,是紀年走出大門的那一刻,低聲和他說了句,“你和我說話,說什麼都行。”
王智恒心下了然,“小齊這樣子怪可憐的,你要不還是和他好好說吧,诶他今天好像沒開車來……你們怎麼吵架了?”
“我們分手了。”
紀年突然覺得無比可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曉,直到分手了,他卻敢脫口而出并親自為這段感情畫上句号。
多麼魔幻的現實,隻是當局者迷。
王智恒被他的話驚了一下,激動地扯住紀年的手臂,“紀年,你……你們之前到底怎麼了?我雖然不太懂這個,但有話好好說啊,等會又要下雪了,讓他回去吧。”
紀年咬牙,告誡自己不能心軟,點點頭說了句,“等會坐上地鐵了再發他信息,我們走吧,别理他。”
轉過這個路口,看不見了可能就不會心痛吧,紀年加快腳下的步伐,趁着雪還未落下來,走進了地鐵站。
王智恒坐的是對向的地鐵,比紀年的先一步到站,他和紀年說了再見,走進車廂後又隔着窗戶給紀年筆畫着指指手機,示意他别忘了發信息。
十号線進站了,紀年站在車門口,猶豫不決。
擁擠的人群推搡着他的肩膀擠進車廂,紀年搖晃着身體遲遲沒有動靜。
警報器的滴滴滴聲響起,紀年微微跨前一步,但終究還是錯過時間,他收回腳轉過身,兩步并一步踏進向上運行的電梯。
是一種沖動,也是一種執念,紀年奔進暮色,沖進飄然的雪裡。
在設計院的轉彎處停住腳步,紀年躲在那盞分手的路燈下,看向斜對面的梧桐樹,他說服自己隻是想再确認一下人在不在,不在最好。
齊實還在,小雪落在他的頭發上,落在他的圍巾上。
梧桐樹上的積雪還未化開,紀年還是無法釋懷。
拿出手機,點開奇迹的微信。
——回去吧,下雪了。
齊實在看到消息後,立刻擡頭四下尋找,他想紀年一定在某個角落念着他。
紀年躲回牆角處。
回去吧,齊實,最後一次。
他抖掉肩上的雪,離開轉角處的路燈,走進深沉的夜裡。
天黑了,霓虹下的雪花像彩色的碎片,他在上海做了場荒唐大夢,夢裡有絢爛的愛,有缤紛的人,有他不曾企及的幻想和虛妄,雪花散在熱土,夢醒亦會消融。
再見,齊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