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玉已經吃完飯了,靠在座椅上玩遊戲。
啟江一中雖然沒有明令讓學生不帶手機,但也沒有人像他一樣敢在人來人往的食堂拿出來,光明正大打起遊戲。
他視線冰冷,砍死一個又一個虛拟小人,鮮紅的血從屏幕上飛濺出來。
尚松南看了一眼就吃不下去飯了,邊玉怎麼還是喜歡玩這種殘忍逼真的厮殺遊戲。
“邊玉。”尚松南有些氣悶,但他不敢發火,聽上去還有點委屈巴巴,“我跟你說話呢,别當聽不到啊。”
“什麼?”邊玉問道。
“你會不會跟謝骁一起坐啊?”
邊玉言簡意赅:“不會。”
順便手起刀落,收割掉BOSS的最後一滴血,屏幕跳出Game Over。
尚松南高興得不行。
他對謝骁這個素未謀面的同級同學真是談不上喜歡。
他、符純和邊玉這幾個人中,他的少爺脾氣最厲害,從小被他媽祝明珠寵得矜貴挑剔,這個嫌苦了,那個嫌燙了,帶他到啟江最好的飯店,上來的菜有一半都吃不習慣。
符純總是叫他豌豆哥哥,就是覺得他像豌豆公主。
“嬌滴滴”的豌豆哥哥非常不喜歡蛇皮巷人民的生活習性,小時候路過清河區,看到他們把襪子和外套放在一塊洗,尚松南的眉頭從清河區皺到了啟江區。
他不喜歡謝骁,也不是因為謝骁那些披紅挂彩的威武經曆,而是因為拳館的人在新聞報道裡看起來都髒兮兮的。
但如果隻是謝骁不修邊幅,他也不會如此反感。
“符純那小子,最近幾天像着了魔一樣,拉着人給他講謝骁的故事。”尚松南很不高興,“謝骁真能給他下蠱!”
開學報道那天,送符純上學的私家車半路熄火,符純不知道怎麼的,拐到了校門口那條小巷子裡去,被幾個高二的欺負了。
被謝骁誤打誤撞救了以後,符純就對這個人格外感興趣。尚松南本來還想為他出氣,一看他這樣,煩得要死,也不想去找齊浩然的麻煩了。
聽了他嘀咕的話,邊玉卻看了過來,“難道你希望符純忘恩負義?”
尚松南被邊玉這個眼神震懾到,Alpha格外熟悉來自同類的壓迫,他很不舒服,但是對面還坐着他剛在新班級認識的小弟,硬着頭皮道:“什麼恩啊,抑制劑是你給的,幫了符純的人是邊玉你,憑什麼符純對剛認識的小子感恩戴德的……”
邊玉很冷淡瞥了他一眼,“尚松南,你不要太自私了。”
“我自私?”尚松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然後耳畔紅透,惱羞成怒起來:“什麼叫我自私?”
邊玉懶得解釋,“你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尚松南氣得發抖。
但他心裡清楚,邊玉說對了。
符純是他們三個裡面唯一的Omega,小時候他堂而皇之嘲笑過符純的弱雞,但是符純卻發自内心地崇拜他和邊玉,不過邊玉是很冷情的性格,符純沒幾年就隻願意跟着他一個人了。
一個一直圍着自己打轉的弟弟,忽然有一天将崇拜的視線轉向了别人,還是一個尚松南壓根瞧不上眼的人。
這才是讓他不滿的源頭。
可是他又沒法腆着臉皮去問符純那小子有什麼好,對符純的不滿被他潛意識嫁接在了謝骁的身上。
這些内心的小陰暗好像都被邊玉看了出來,尚松南既覺得他厲害又覺得他可怕,想起最初,自己隻是想要勸他别和謝骁坐在一起……他還跟表哥打過招呼,讓表哥多照顧邊玉呢……這人一點也不領情!
尚松南:“邊玉,你真冷酷,我要和你絕交!”
說完就怒氣騰騰的走了。
邊玉淡淡想,這似乎是尚松南與自己要絕的第一百四十六次交了。
和他一塊來的同學還坐在位子上,表情尴尬,高一7班的陶竺鼓起勇氣:“沒事的,邊玉,我們回去勸勸他就好了。”
邊玉毫不動容:“不用。”
說完也走了。
姚遠這才松了一口氣,“邊玉說話真是不留情面,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他。”
陶竺也覺得是,這個人好像油鹽不進。
尚松南罵他誇他,他們對他說好話,邊玉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過,他隻是在遊戲結束的時候露出了一絲乏味的不耐神情。其他時候,都像個頑固不靈的冰雕。
但陶竺還是慶幸:“不過今天他也沒有發瘋呢……”
姚遠咋舌:“可能因為我們是Alpha吧,他之前差點揍死的那個學生……不是Omega嗎?”
……
啟江一中的午休時間還挺長的,吃過午飯之後,校園内這邊三個一堆,那邊四個一堆,都是飯後消食散步的學生。
邊玉走出食堂,不遠處的籃球場傳來一陣陣歡呼,間或摻雜着女生的尖叫和起哄聲。他走在人來人往的校園,認出他的學生不約而同都會遠遠避開,邊玉想起符純曾經說過的玩笑話,“邊玉哥好像灑水車哦,開過來以後行人都會避開……”
邊灑水車對此見怪不怪,甚至隔了一個假期,還有些懷念這樣的清淨。
邊玉和初中一樣,午飯吃完以後就去了三号教學樓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