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看阮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審視。卻發現小男生臉上的表情奶兇奶兇的,似乎确實極度厭惡特招生,要拿東西扔他的模樣,就是這個樣子……兇得不怎麼夠力。
而且丢的怎麼是手絹……
這個愛捧高踩低的小特招生不知道,手絹這種東西挺私人的嗎?
不對,等等,阮兔身上那件是阿庇斯少爺的賽車服嗎?
驚異的目光在人群中交雜,有人開始暗暗眼神交流,卻不敢當面竊竊私語,不知道阮兔身上穿着阿庇斯的賽車服意味着什麼,但已經有人擡頭去看阿庇斯。
站得離沙發近的人則是第一時間去看祁豫,論壇上的瓜還撲朔迷離沒個結論。怎麼這邊這個阮兔就在迎新會穿上了阿庇斯的外套了?
而且阿庇斯似乎還并沒有什麼意外的樣子,甚至還穿出來被祁豫看見了?
有好奇的學生試圖不引人注意地從坐在角落沙發上的貴族少爺表情上觀察出什麼異樣,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祁豫從頭到尾都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明明兩個都是跟他相關的人,不管是喻幸州進門被潑水,還是阮兔忽然出現沖喻幸州丢東西,他的神色卻一直都淡淡的,連坐在沙發上的動作幾乎都沒什麼變化,讓人捉摸不透。
周明未莫名其妙:“阮兔上個廁所怎麼穿上阿庇斯少爺的衣服了,還不知道回來……”
江一樊下意識看了一眼祁豫的表情。
上次小男生去見祁哥,也是穿着别人的衣服。這次剛見面沒多久,身上又披上别人的衣服了。
祁豫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絲毫變化,但他回想了上次推開門看到的場面,總覺得……
氣氛有些不對。
阮兔還在心虛,本來原文裡是要扔蛋糕的,會用滿是奶油的蛋糕把喻幸州砸得稀巴爛,可是阮兔舍不得。
小男生太愛吃小蛋糕了,他覺得不能随便浪費糧食。
而且……喻幸州被淋了水站在門口,所有人都笑他的樣子,真的很像一隻落水的大狗狗。
阮兔喜歡狗狗,他有點不忍心。
所以他罵他的時候想着把他趕走,因為他記得後面的劇情,喻幸州要是留下,隻會被整得更慘的。
喻幸州像是看不到其他人了似的。
他看了手裡的手帕一會兒,忽然就拿起來慢慢把臉上的水擦幹了。
這個動作讓周圍的人臉上的表情忽然都變得古怪起來。
阮兔雖然是故意丢的手帕,但也沒想到喻幸州會當衆拿起來擦臉,他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得表現得十分暴躁不高興,連忙皺起秀氣的眉毛賣力地演了一小會。
喻幸州擡起頭看了阮兔一眼,那一眼裡似乎有什麼情緒,阮兔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就轉身似乎想要離開了。
像是想結束這場可笑的鬧劇,不想再陪少爺小姐們在這裡演戲了。
——宴會大廳的門就是這個時候忽然被關上的。
雕工精湛的高台上,阿庇斯示意門童關門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他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在笑,明明咧着嘴露着虎牙,然而原本還漫不經心的眼神,現在卻已經微微眯了起來。
如果說剛剛他還隻是為了取樂,此時他卻像是被什麼血腥味引起興奮的獅子。因為感興趣而變得專注,危險,甚至瘋狂……還隐隐像是有點什麼不滿。
阿庇斯頂了頂腮,耳垂上的聖父徽記耳釘在流光溢彩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撸了一下酒紅色的劉海,小麥色肌肉流暢的胳膊忽然撐着高台的欄杆,直接從上面翻了下來。
旋轉樓梯上的高台雖然不是特别高,但也是有高度的,那是平時宴會主角待的地方。底下的有些女生受到了驚吓,此起彼伏的小小驚呼響起。
然而阿庇斯卻沒事人一樣,沖着喻幸州歪腦袋笑,說出了那句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話。
“賭一把吧,轉校生。”
他插着兜,緩緩走到喻幸州面前。
喻幸州雖然渾身濕透了,黑發都黏在了鬓角,然而整個人卻站得仿佛标槍般筆直,和阿庇斯對視,完全沒有被壓制的感覺。
阿庇斯的視線往旁邊看了一眼,站在那裡膚白幼嫩的小男生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視線似的,還在盯着這邊看。他又若無其事把視線地挪回來,定格在喻幸州手裡的手帕上。
他微笑:“很簡單,隻要你敢賭,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主動找你麻煩。”
“要是你不敢也可以。”
阿庇斯指了指喻幸州手裡的手帕,手帕上還帶着小男生身上那種獨特的香味,逸散開來。
他咧嘴道:“這個歸我,怎麼樣?”
周圍人群面面相觑,有特招生小小倒抽了一口涼氣。阿庇斯絕對是F4裡最瘋狂最張揚的一個人,這體現在,他所說的賭約完全是玩命的。
這樣的賭約沒出現過幾次。
阿庇斯喜歡賽車,上一次還是他剛入學沒多久的時候,對當時已經是三年級,并且曾經也是聖奧斯本食物鍊頂層的朗圖尼少爺說的。
他當時笑着說出“測試我的刹車距離準不準”的時候,裡面隐含的意味讓人毛骨悚然。
而那位曾經威風一時的朗圖尼少爺,也隻能涕泗橫流地跪在他面前求饒,希望阿庇斯少爺不要跟他打這個賭,否則他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而現在,喻幸州竟然有得選擇。
隻有傻子才會同意跟阿庇斯打這個賭。
隻是賠個阮兔用來砸他洩憤的手絹而已,雖然不知道阿庇斯少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但他隻要把手絹丢給他,就能立刻結束今天這一切了。
根本沒有代價可言。
而打賭可是要玩命的,貴族少爺在聖奧斯本撞死個貧民學生,雖說不會完全沒有代價,但是代價對他們而言或許根本不難承受。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會三緘其口,根本不會敢出去宣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喻幸州身上,幾乎在場所有人都不認為他會同意跟阿庇斯打賭。甚至人群裡有小小的“嘁”的一聲,大約是對于沒有好戲可看的失望。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
“我賭。”
青年的臉色蒼白,聲音不高,吐字卻清晰得可怕。
他盯着阿庇斯的眼睛,眼角餘光裡,嬌小白皙的少年正站在不遠處手握成拳放在胸前,似乎很緊張關注的樣子。
他垂下手,淡藍色洇得微濕的亞麻手帕被他緊緊攥在手裡,聲音輕得隻有站在他面前的阿庇斯能聽到。
“……但這個手帕,隻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