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這樣跳,再這樣,等球落到合适的點——”
一球打在地闆上,影山飛雄手臂伸展,身軀最終以完美的姿态落地。他利落收回手臂,偏頭看向虎杖悠仁,“打過去,就行了。”
空氣寂靜。
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回應他,影山飛雄别扭地抿了抿嘴唇,渾身不太舒坦。
他憋了半天,努力才“纡尊降貴”額外多問了一句,“懂嗎?”
全程在一邊旁聽的田中和菅原聞言,心情複雜得難以用言語概括——也太抽象了吧!
“這樣跳”“那樣打”“會發出‘啪’的一下的聲音”什麼的……
誰能懂啊!
他們紛紛把目光轉向虎杖悠仁。對方沒說話,眼睛垂着,像是在消化剛才從影山飛雄那裡獲取的内容。
沉默許久,虎杖悠仁說:“影山,你能重複一遍‘抛球’那部分嗎?我有點暈。”
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田中龍之介深以為然點了點頭。
對嘛,他就知道。這麼可怕又粗略的講解,不暈才是有問題吧。
得什麼腦回路才能跟得上影山……
“但又能明白一點?隻是,時機啊力量啊……還是什麼的,我不知道怎麼去使用。”
虎杖悠仁說着,絞盡腦汁想完美表達出自己此刻的感受,手跟着揮動起來,“是這樣嗎?”
……啊?
不是,真聽懂了?!
田中龍之介呆若木雞,日向翔陽還怕他驚吓程度不夠深似的,一臉感同身受地附和,“對,我也是明白了一點,但不清楚該——喂,影山,你瞪我幹什麼!”
“普通的發球都不會,你跟着湊什麼熱鬧。”影山飛雄惡狠狠道,“馬上就是入部賽,先去把你的爛接球練好!”
……啊。
說起來,他接球也還沒練好。普通發球,也都不會。
意識到這點,兩句犀利的評價如同兩支箭戳進虎杖悠仁心髒,紮穿了他的身體。他默默彎腰,抱住了被誤傷的自己。
但……看影山飛雄身後仿佛有實質的怒氣,虎杖悠仁完全不敢說一句話。
别說反抗了,他幾乎巴不得自己消失在影山飛雄眼前,好讓影山永遠想不到還有自己這個基本功也稀爛的存在。
不想被罵。可惡,好心酸。虎杖悠仁心裡流下了面條寬的眼淚。
好在,影山飛雄似乎忘記了還有虎杖悠仁在,注意力全在日向翔陽一個人上。
不知道想到了哪,他咬死了牙關,臉上的肌肉僵硬,“入部的比賽,我們隻能赢,不能輸!你連球都接不好,個子又矮,到底想靠什麼去打球?”
“如果到那個時候,你依舊是這個水平。我不會托球給你的。”
影山飛雄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回轉餘地。
此話一出,日向翔陽的身軀肉眼可見震了一下。他旋即将頭埋下,死死攥着拳頭,一聲不吭。
隐約發覺事态走向不大對,田中龍之介把“難道他們在排球上有加密的交流方式?”的聯想先放到一邊。
他沖上去,把影山飛雄拉開,“好啦,秘密加訓結束了!”
“到點了,都趕快去收拾場地!走吧快走了,趕在其他人來前收拾完!”
不管之前再怎麼氣勢洶洶,可能是出于骨子裡對前輩的尊重,影山飛雄身上的戾氣全收了起來。
他應了聲,立馬撿起球來。
臨走前,影山飛雄往外走了一段路程才想起來,又複而折返,“虎杖!我——”
“我們兩個,晚上打算另外找場地去練習!”日向翔陽擋在他前面回答。
他忽視了影山飛雄惱羞成怒的“你這家夥在幹什麼”的喊叫,笑得看不見半點陰霾,“你結束部活後,來找我們練習吧!”
看上去,影山的話似乎對他沒有影響。那一瞬間的情緒低落,仿若是虎杖悠仁的錯覺。
但,第六感告訴虎杖悠仁,日向翔陽絕不如表現出的那般淡然。他問,“好,我會來的!你們打算去哪訓練?”
虎杖悠仁沒能得到回答。
因為下一秒,澤村大地的聲音在大門幽幽響起,如同來催命的厲鬼,“你們倆,不是說了不允許來排球部練習嗎,在這裡做什麼?”
“!”
“!!!”
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登時石化在了原地。
反應過來後,倆人跟耗子見了貓一樣,一邊連聲道歉一邊一路狂奔,沒幾秒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澤村大地目送他們二人離開,再回頭時分明和善微笑着,卻莫名令人聞風喪膽。
看着體育館内都視線飄忽的三人,他語調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一字一句,“那麼,是誰讓他們兩個進體育館來的?”
三人齊刷刷打了個激靈。
“……咳,大地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