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澤村大地一直重點去觀察,以便回答自己的疑問:虎杖能否再打出那樣兼具力量和速度的一球?
最終答案是,依據實際情況而定。
觀察到最後,澤村大地得出結論——新生在體育方面,反應也好能力也好,都不可謂不天才。
但排球畢竟是一項講求配合的運動。目前來說,比起他個人的優秀體能,發揮更大作用的,還是來自二傳手的配合。
比如說現在。機會球打回場地後,虎杖悠仁兩步助跑,有力的小腿蹬地再次起跳,手臂後引,身軀繃成一道完美的曲線——和剛才那一跳沒有半分差别。
澤村大地的眼前似乎又鋪展開虎杖悠仁扣球的身姿,不可遏制心中激動起來。
窗外,正扒着欄杆往内望的日向翔陽和影山飛雄同樣眼睛一眨不眨,鎖在虎杖悠仁的背影上。
承載着排球部所有人的密切注視,虎杖悠仁揮動手臂——
隻是這次,響起的并不是球被扣回場地的曼妙巨響。
而是……“抱歉唔唔唔唔唔!”
在驚訝羞愧交織的道歉聲裡,虎杖悠仁手掌夠到球的上方。
然後——手卡進球網的網格,身子一倒,連帶整個人都裹在了裡面。
他試圖把自己從球網中掙紮出來,跟泥鳅似的撲騰,無果不說,還被他錯過的那一球穩穩砸了腦袋。
聲音不算太大,但,是非常清脆的“咚”的一聲。讓人幻聽“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的畫外音。
事态朝着全然意外的走向發展,虎杖悠仁被打懵了,連帶掙紮的幅度都弱了下去。
他睜着豆豆眼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根木頭就這麼戳在網裡。
窗外的日向翔陽和影山飛雄:“……”
澤村大地:“……”
嗯,剛開始學,很正常。他平靜地想。
但其他人顯然沒有主将那樣海納百川的強大心理素質。
看虎杖悠仁徒勞撲騰半天,最後失去了夢想似的不再掙紮。影山飛雄果斷松開了欄杆,帶着“果然不該對那家夥有什麼期待”的想法,繼續規劃起入部計劃來。
場地對面,田中龍之介則是繃不住,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玩意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哈,哈哈哈哈你是怎麼把自己纏在裡面的!”
“我隻顧着盯球看了……”虎杖悠仁垂頭喪氣道。
“是我的問題,這球給的太靠近球網了。”菅原孝支忍笑說着,順帶幫他從球網的束縛裡解救出來,得到了少年注視偶像一樣感激又崇拜的眼神,“謝謝你,菅原前輩!”
“别在意。不過也記得,比賽時要關注周圍的情況哦。”
前輩方才給自己解開球網的手指靈活轉了轉,最後指向自己和隊長,“否則,像現在這樣纏在網上不說,還可能與隊友撞上。”
“我會牢記于心的!”
這局教導仿佛是個開頭。
本就不算正經的3v3比賽,打到後面性質完全大變樣,用“指導賽”來描述會更為精準一些。
“接球時候,上半身可以略微前傾,但重心一定要降低,墊起的時候要讓球盡可能穩。”
“我明白了!”
“虎杖,注意着點對面誰是進攻球員,針對地進行攔網!不用時刻起跳,太耗費體力了。”
“……好的,成田前輩!”
“喂,扣球時候沒必要非得進行兩步助跑,要視情況而定啊!還可以這樣,這樣!”田中龍之介給他演示了幾下。
“……田中前輩,等一下。”
在衆多學長滿懷期待的孜孜教誨裡,虎杖悠仁的眼盤成了一圈圈旋轉的蚊香,說話時有氣無力,“我,讓我緩沖一下……”
知識以一種可怕的方式,強行闖進了他的大腦。
有那麼一瞬間,虎杖悠仁對于排球的恐懼,甚至高過了他一直覺得難纏的理科。
好多技巧,好多規則!
但比起這些難纏的晦澀難懂的規則,更讓虎杖悠仁覺得難耐的,是學長們注視他的古怪眼神。
就好像,恨不得下一秒把他直接打包扔到賽場上……一定是他多想了吧……
時間在一球又一球的傳遞中偏移,時針指向五點,虎杖悠仁放下球,解脫地悄悄長出一口氣,“抱歉,學長,我得走啦!”
經過這一局比賽,田中龍之介對虎杖悠仁已經有了很大改觀。他主動開口:“喂,虎杖,你身高多少?”
“是173厘米左右。”虎杖悠仁擡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有點煩惱道:“但我應該還會長的吧?希望能到180啊。”
“180?你挺敢想的嘛。”
田中龍之介哼了一聲,“前輩我都才177,你都已經暢想到180了?”
“田中前輩現在是高二吧,”虎杖悠仁不假思索,“等到了高三,肯定是180了!”
“呀,”田中龍之介被這一聲“前輩”和一聲“180”聯合洗禮,頓感全身心暢快無比,“不錯嘛小子!有眼光!”
“謝謝前輩!”
“前輩……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