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後輩有點訝異,發出一聲短促的疑問音節。
緣下力想了想,還是決定将話攤開坦白講開。以免部裡難得來了個後輩,沒學幾天又退了部,“體育社團的話,訓練都挺重要的。跟單純作為興趣愛好來學習不太一樣。”
訓練很苦,很疲憊。這點緣下力比任何人都清楚。還帶着初學階段的憧憬的話,後續不免會在繁多訓練上受挫。
但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少年依舊充滿活力,“沒關系的,緣下前輩。我還挺能吃苦的!”
緣下力笑了笑,“那就好。”
“啊,不過,如果真的能被允許加入排球部,最近家裡有事,我可能晚上會早走一會兒……”
虎杖悠仁為此似乎有點苦惱,最後隻是說:“相差的訓練時間,我會自己去抽空補上的。”
“這點的話,你得去跟大地——也就是隊長報備。另外,還需要找指導老師開假條。”
“我知道了,謝謝前輩!”
目的地的輪廓出現在前方。就在這時,緣下力聽見虎杖悠仁說:“其實,我加入排球部前也有想過,關于部裡現在的情況。”
“我對此沒什麼感覺,前輩在這方面不用擔心。”
他看着緣下力,“隻要排球部需要我。我都會盡我全力的!”
“好。”緣下力隻當是後輩出于禮貌的安慰,正要笑着回應,望過去,卻被虎杖悠仁面上表露出的堅定晃了眼。
他那副表情好像在說——不是輕飄飄的一句客套話,是發自肺腑,“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的珍重承諾。
緣下力怔然着,虎杖悠仁眼尖,率先發現了正在清點設施的眼熟學姐。他奔過去,跟學姐禮貌說明了緣由。
兩人埋頭核對起單據。總不能隻讓後輩和經理兩人忙活,緣下力回神,也奔了過去。
“采購途徑沒問題,是正規渠道。”經理學姐找出對應的購買單據。那邊緣下力上手試了試備用球,“這幾個球都沒什麼問題。應該隻是巧合。”
可能,隻是這位後輩恰好拿到了質量差的球吧。他想。
虎杖悠仁默默去掏錢包,“那,那,應該是多少錢。畢竟是我打壞的,理應我來賠……”
“不需要賠償。正常使用上的損耗,學校有報銷的流程。”頓了頓,學姐慢慢對他扯出一個微笑,輕聲細語,“以後注意就好。”
“……好的,我會再注意的!”
在學姐的淺淡又柔和的微笑裡,虎杖悠仁得到了淨化似的,滿臉“下一秒死去也無所謂”,一路飄着回了體育館。
他回來走的另一條路,從後門進來。其餘幾位學長姗姗來遲,也都站在了體育館内。
盡管人已到齊,總體人數來說,還是不算多。人群中,少了他熟悉的兩個人影。
“翔陽和影山呢?”虎杖悠仁張望着問。
這兩個名字一出,嘈雜的體育館内忽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
“……虎杖同學,對吧?”菅原孝支深吸了口氣,“來這邊,我和你說。”
什麼事需要神神秘秘的?虎杖悠仁好奇湊了過去。
一分鐘後,虎杖悠仁無比恍惚,思想仿佛在菅原孝支平穩中發着顫的聲音裡升華,認知中的世界被名為“一球打飛了主任假發”這句話毀滅,繼而重啟,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從他去領球回來,才不到半個小時吧?
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
好在烏野的學長目前看來确實人品都不錯,沒把怒氣遷移到他這個同屬一年級的新生上,還有餘力安撫對他笑笑。
“總之,影山和日向最近暫時不能參加訓練……先不說這些了。”
菅原孝支把話題牽回到虎杖悠仁上,“關于排球部,你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問我們就行。”
“有的。我想問排球部的請假制度。”虎杖悠仁恍惚說,“家裡面有些事情,我需要在五點鐘前回家。”
“啊,招新出攤的時候,你提到過吧?”
“是的,前輩你還記得!”
隊長在這時候出聲。他表情沒什麼變化,但語氣更沉了些,“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時間?”
“一段時間可以理解,但高中三年,如果你一直需要五點前回家,那或許……沒有加入社團的必要。”
“不會三年的。具體的時間……對不起,我無法說清。”虎杖悠仁垂下眼睫。
事實上,他巴不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提前回去,爺爺的身體依舊強健。然而,爺爺的病情已是闆上釘釘無法逆轉的事實。
至少,他要照顧好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爺爺”必須放在處理事情的首要地位上。
大概虎杖悠仁的表情太失落,像淋了雨毛發濕漉漉滴水的小狗。和善的笑重新挂回了主将的臉上。
他思考了一會兒,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提前離開,可以。但前提是,這一個半小時的部活,你得能完成三個小時的任務。”
“不管過去如何,現在,我們不需要渾水摸魚的成員來摻和。我們從不是抱着一輪遊的想法去打比賽的——烏野的目标,是踏上全國。”
在主将铿锵有力的話音裡,賽場的景象仿佛再次呈現在虎杖悠仁面前,熠熠生輝。
虎杖悠仁愣了愣,一時沒了言語。而主将朝虎杖悠仁伸出手,擺出友善但又不容分說的邀請态度。
他說:“那麼,我們先來看看你的水平吧,虎杖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