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從。”
祝淼的聲音從鼓樂聲中不緊不慢地傳來。
原本敲鑼打鼓正歡的儀仗隊蓦地停下了聲音,就連正在起舞的媒人也站住了腳。
村民們聽不懂古漢語,就連段書芸都有些不解地看向祝淼。
被安排在外面的玩家在鼓樂聲停下時匆匆感到,村長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見媒人不再動作忍不住上前問道。
媒人低下頭,在村長耳邊耳語了幾句。
村長立刻變了臉色,招呼着村民們堵住了祝淼的退路。
“還是辦葬禮要緊。”祝淼面對着步步逼近的村民面不改色地提醒道。
沈美香動了動,上前拉住了村長的衣角:“她說得對,水根要緊。”
村長回頭看了眼擺放水根屍體的房間,躊躇間媒人上前攔了他一下又搖了搖頭,悄悄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村長才揮了手遣散的伺機而動的人群。
祝淼将他們之間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也清楚地知道要是剛才自己沒有拒絕,村長和媒人一定會上來按着她的頭強迫她同意。
好在這裡的儀式還比較講人情,不至于連她的意見都不過問就将她強行下葬。
不過儀式講人情,村民未必。
祝淼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幾雙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媒人來時帶了很多東西,在村長家門口擺了一地,最耀眼的當屬那頂紙紮的花轎。
花轎兩邊還配了四個紙紮人,紙紮人身穿轎夫服裝,正兢兢業業地守在花轎邊上。
祝淼一靠近,那四個沒點睛的紙人就好像感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竟讓祝淼産生了一股被注視的感覺。
“感覺到了嗎?”祝淼問身邊的易滄瀾。
易滄瀾對五感最敏-感,但現在卻隻是搖了搖頭說:“沒有。”
“感受什麼?”段書芸沒易滄瀾那麼了解祝淼,聽到她的話還得稍加思考。
“注視。”祝淼說。
段書芸還是不明白是誰的注視,但她還是細細地感受了一會兒才說:“沒有。”
“沒有。”葉尋燕也說。
陸知節和方忍也同樣搖頭。
這樣的窺視隻有祝淼能感受到,她看了一眼大開的花轎,看來這座花轎早在她拒絕前就認了主。
如果剛才她點了頭,這座花轎的簾子就會落下,她也就得和水根一起下葬。
“紙人?”葉尋燕問她。
祝淼點點頭,明明她已經走到了紙人背後,那股注視感卻依舊清晰。
“是,但不止。”她說。
“送子娘娘?”段書芸問。
祝淼摩挲着看口袋中的學生證,搖了搖頭。
“能感受到沈美香現在的情緒的嗎?”祝淼将目光的主人抛擲腦後,問方忍道。
方忍的異能比較特殊,平時用不上,但在關鍵決策時又能幫上很大的忙。
“糾結。”趁亂時,方忍早對沈美香發起了異能。
雖然不是最滿意的答案,但沈美香能糾結已經足夠讓他們的計劃推進一步了。
“這邊停靈隻停一天,明天就會去樹林。”陸知節說道。
方才在席間他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耀祖是這裡最年幼的孩子,應該是送子娘娘最後送出的孩子。”他說。
“席間也有人關心耀祖沒了父母該該怎麼辦,不過看他們的表情應該是找到了解決辦法。”方忍也說道。
他看向段書芸,顯然,她就是村民口中的“接班人”。
段書芸嗤笑:“既然要物歸原主,那耀祖也别想好過。”
“我看他現在也不怎麼好過。”陸知節打趣,他說的自然是段書芸總用耀祖做警報器這件事。
“少可憐他,多可憐可憐自己吧。”段書芸說。
根據祝淼帶回來的情報,這三名男性玩家在進入森林後可沒那麼容易活下來。
“不過照你這麼說,村民們也很難活下來。”陸知節說道。
“所以我很好奇,他們為什麼會把墓地安在樹林裡,”段書芸也說,“這不自尋死路嗎?”
“是啊,他們不還說沒人能從森林裡活着出來嗎?”方忍也同樣困惑。
幾人都好奇地看向祝淼,但祝淼也隻是聳了聳肩,說:“他們總有辦法的。”
具體什麼辦法無從得知,但看井然有序的人群應當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幾人才聚了沒一會兒,沈美香就端了一碗水過來讓祝淼喝。
祝淼看了眼水裡泡着的符紙,又看了眼沈美香,眼神的含義不言而喻。
沈美香放下碗,側過身,她身後的圓桌上擺滿了小茶碗,路過的村民都默契地拿起碗一飲而盡。
“每個人都要喝。”沈美香說。
“為什麼?”祝淼問。
“進樹林,要喝。”沈美香回答。
祝淼看着沈美香,沈美香眼睛有些渾濁,卻看不出絲毫心虛。
她對沈美香隻給她一人拿了水的行為存疑,但還是接過了那隻小碗。
不過她沒喝,她将茶碗放在了圓桌中間,又随手拿了碗水咽下。
沈美香看着她的行為并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隻是轉過頭看向剩下的五名玩家,輕聲說道:“要進樹林,必須喝水。”
“為什麼?”段書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