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沒有将幾人放在眼裡,他們虎視眈眈地看着祝淼,在村長的方言中慢慢縮小圈子的範圍。
祝淼垂着頭沒去看他們,隻是低聲呢喃了一句:“朱沁瑞。”
忽地,一股涼意從脊背爬上後腦。
原本還在圍獵她的村民頓時将在了原地。
祝淼強忍着難受挪開半步,将被她擋着的水根露了出來。
“他死了。”祝淼說。
冷風擦着她飄向水根的床榻。
村民這才如夢初醒,後知後覺地去揉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想做什麼?”祝淼的聲音将他們重新喚回了現實。
還沒等人說話,祝淼便又說道:“送子娘娘來了。”
談及送子娘娘就如同談虎色變,那些村民根本無法将祂抛擲腦後,各個都警惕地擡頭張望。
祝淼便在他們擡頭張望的片刻推開擋着她的人往外走。
這場鬧劇不會在擡出“送子娘娘”後結束,不然村民們也不敢在他們進村後對他們造次。
隻是就目前而言,他們是自由的。
村裡來了不少人,幾乎一大半的人都聚集在了村長家的院子裡。
有些在院子裡坐不下的,都被安排到了前門門口的地上。
而他們這些“客人”自然也被安排在了門口。
隻是祝淼和段書芸不同。
她們倆一個作為“孩子媽”一個作為“未婚妻”都被安排在了村長的那桌。
段書芸抱着孩子看不出害怕,還抽空調侃了祝淼一句:“他不和你坐一起可以嗎?”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易滄瀾了。
祝淼看着沈美香被幾人簇擁着落座,笑了聲說:“好歹也是成年人了,不至于一點獨立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段書芸瞥了眼人群中一步三回頭的易滄瀾,問道:“是你男朋友嗎?”
“沒想到你會那麼無聊。”祝淼說。
段書芸笑了笑:“畢竟在百層塔裡也沒什麼娛樂方法。”
“不是。”祝淼打破了漂浮在不遠處的水滴,語氣平淡地說道。
段書芸挑眉,在她還沒問出口之前,祝淼便說:“娛樂方式有很多種。”
段書芸倒是笑得不客氣,連連說“是”。
說完又問了句:“他知道嗎?”
“少八卦,多想想之後該怎麼辦。”祝淼說。
段書芸嘿嘿笑了兩聲,拍了拍耀祖的頭說:“這是你要考慮的事了,畢竟我還能當個活人,你就不一定了。”
祝淼轉頭看向沈美香,沈美香好似還沒從方才的事中緩過來,村長跟她說話她也不應,最後還是村長推了一下她她才反應過來。
“什麼?”沈美香問道。
村長用方言重新說了一遍,沈美香沒忍住轉頭去偷看祝淼。
卻沒想到祝淼此時在正在看她,頓時吓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
她低聲用方言回了幾句,頻頻往她們在這裡瞄,有好幾次村長都用咳嗽聲示意她。
可她像是什麼都聽不見一眼,縱使村長又推了她一下,她還偷偷地去看祝淼。
祝淼将她每一次偷瞄都收入眼底,雖然她聽不懂這裡的方言,但看沈美香的動作就知道他們現在聊的話題是關于她和水根配冥婚的事。
村長對她似乎不是很滿意,有時候還假裝不經意地往段書芸的方向瞥。
但奈何段書芸懷中抱着他的孫子,他就算再想讓段書芸去也沒辦法。
死了的人終歸是死了,要把日子過好,還得由活着的人來安排。
坐在這桌上的人都是村長的親信,村長和沈美香的交流沒有避着人,沒一會兒這桌上的人就開始用方言交流起來了接下來的事宜。
許是知道她們兩個外鄉人聽不懂方言,原本還隻是頭偷偷她們的村民不一會兒就是開始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了她們。
期間羅貴生的母親來了一次,但還是被村長勸走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她的去留問題。
叽叽喳喳的交流聲從他們這桌擴散出去,處于話題中心祝淼一直沒有說話,她也沒喊出朱沁瑞的名字,隻是安靜地吃着桌上的菜。
這場葬禮來得突然,村民還沒做足給她下藥的準備。
隻是現在所有人都沒心思吃飯,明明都不是一家人,現在卻像是擰成一股繩的手足般一起出謀劃策。
祝淼吃完飯後就直接站起了身,本來還歇下去的村民們立刻又吵鬧了起來。
她知道現在是走不掉了,隻能重新坐回座位上等待别人來安排她接下來的事。
沒多久,一名帶着鬼面身着奇裝異服的男人就走到了她的身前。
男人嘴裡念叨着,在村民們讓出來的空地上開始作法,大概是覺得她聽不懂,所以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他用古漢語說:
“吾願為是二新人作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