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像洶湧的錢塘江大潮般襲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麼歡喜。
也從來不知道,歡喜這種情緒原來可以這樣的澎湃。
她激動地扒拉開人群,在紛紛往後退開的人潮中逆流而上。
快點快點,不然等他上了二樓,可就不好找了。
可能沒人想到居然會有人敢這麼操作,所以在現場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苗因越過人群,站在了這隊黑衣人前方。
她帶着無比的激動,對着面前的人擡手,打了個招呼:“嗨!”
她在激動之餘,還是留了個心眼的,沒有直接叫宋西樵的名字,也沒有說其他的。
但她相信,宋西樵肯定能認出來她的,認不出來身形也應該聽得出來聲音不是?
她滿腔期待地看着對方,對方慢慢地停住了,看着她。
他身後那一群黑西裝也停住了。
大廳所有人一時間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又好奇地看着這奇怪的場面,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有個黑面具上去攔在紅面具之前,給他打招呼。
這是個什麼情況?是互相認識的,還是又出了個瘋子?
集體的沉默過于強大,令苗因因巨大喜悅而發熱的頭腦有了一絲絲冷卻。
她才意識到,自己這樣貿然跑出來打招呼,可能有點驚世駭俗?不然這些人為什麼都這樣看着她?
但是,她又沒闖二樓,隻是跑出來打個招呼而已,應該事兒不大吧?
更何況,對方是宋西樵啊,又不是别人。
然而她剛這麼想着,就看到對方微微揚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又不耐煩的樣子,發出冷漠的聲音:“你誰?”
苗因高漲的熱情,頓時像被三九寒天的冰水兜頭澆下,發出無聲的“呲呲”熄滅聲:“……”
這什麼啊?
他居然這個樣子跟她說話?
他真的認不出她來了?就戴了個面具而已,就認不出來了?
還是說,其實是不想認?
見她一時沒說話,對方又冷冷地說了句:“不要擋路。”
哪怕隔着面具,都能聽出他不耐煩皺眉的樣子。
有侍應生立刻上前,一手抓住苗因手臂,快速往外拖:“對不起,對不起,打擾宋先生了。”
苗因被拖到了一邊,這隊人就繼續往前,跟之前那隊人一樣上了二樓。
苗因看着那披着黑色大衣的背影,心情一時難以形容,有失落,失望,生氣,郁悶……又仿佛還有些别的,亂糟糟地攪成了一團。
連侍應生粗暴地把她拽走,她都沒反應過來。
身後一陣小聲議論:
“今年瘋子咋這麼多?”
“嗨,誰知道呢?”
“肯定會被打個半死丢出去吧?”
“哎呀,人真的要有點自知之明,不能作死。”
……
*
侍應生惡狠狠地把苗因拽到一間工人房裡,往地下一摔:“找死是吧?竟敢攔宋先生的路?”
苗因被這一摔,心神終于回來了,但她心頭也莫名的窩火:不就是站出去打了個招呼嗎,怎麼了?就算對方認不出來或者壓根不想認,那又怎麼了?有罪啊?
就算對方是八大家又怎麼了?國家大佬也沒這麼霸道吧?
她這樣想着,騰地一下翻身跳起,手掌緊握。
想打架是吧?她正好想揍人,打完她就走,誰稀罕這個鬼地方?
既然宋西樵沒事,她也就不用再找他了,至于八大家的事,反正她都摸到了門路,還怕以後打聽不到?
侍應生見她這個樣子,更火了:“不給點教訓不行是吧?行,那就成全你!”
他正要動手開打,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一下,就接了:“喂?”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他遲疑了一下,才說:“是。”
挂了電話後,他狠狠瞪了一眼苗因,說:“算你運氣好,待會再來收拾你。”
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切,還運氣好?誰稀罕?
苗因不爽地踢飛了腳邊的一個椅子。
過了一會,又不情不願地撿了回來,因為這房裡居然隻有一張椅子,她不想老站着,也不想坐在地上。
她倒也不是那種死都不願意坐地上的人,隻是有椅子誰願意坐地上呢?
她抱肩坐在那裡,不爽了好一陣後,心情才慢慢平複了些。
然後就覺得,今天的她好像有點奇怪,無論高興也好,生氣也好,怎麼都那麼容易上頭呢?
她從小到大,受過的冷遇和白眼還少嗎?她早就學會了無所謂啊,怎麼宋西樵對她态度差點,她就那麼大反應的?
還有初見到宋西樵的那一刻,她那個腦子好像一下子就像發燒了似的。
說實話,她現在也覺得自己這舉動有點冒失了。
宋西樵可是八大家的人啊,他當初就不可能被殺或者被劫持,就算暫時被劫持了肯定也很快會被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