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陸姝借口拜訪李鈴央,跟着她從尚書府側門,坐馬車離開去了陸和淵在郊外的馬場。
為了防止引人注目,陸姝和那日一樣,打扮成農婦,一到馬場,她便從車上下來。
淩懷川站在陸和淵旁邊,陸姝甫一出現,他的目光便一直定在她身上。
十一年前,陸姝出嫁,他便再沒有機會見到陸姝,分明曾經有過無數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是世上最為親近的兩人,可這麼多年後見的第一面,卻顯得有些生疏。
陸姝看着他,朝他點頭。
淩懷川眼睛都不敢眨,兩人緩慢朝着對方走去,停在一步之隔的地方。
分明已在眼前,可又仿佛隔了山嶽。
淩懷川望着她,斟酌許久才敢出聲,連聲音都不敢太重:“許久,許久,沒有見了。”
十一年歲月,他們兩人的樣貌都有了變化,可在對方眼中,卻依舊如初,陸姝還記得,她和淩懷川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父皇還在。
八歲的她在花園中踢蹴鞠,她剛學,雖天資聰穎,可力道控制總是差些,偏巧一球踢歪,踢到一個倒黴蛋。
那個倒黴蛋和她一樣的年紀,穿得花花綠綠的,像個小姑娘,陸姝以為是個妹妹,熱情的帶他一起玩。
就這樣,兩人一起玩到了十八歲。
年年歲歲相伴,歲歲年年攜手,本以為這一輩子就是對方,卻沒想到世事難料。
陸姝眼中染上幾分回憶之色,朝他走了一步,抱住不敢往前的淩懷川:“好久不見。”
“我來,赴約了,懷川。”
淩懷川抱住陸姝,埋頭在她頸側,聲音顫抖:“十一年了。”
“這個約定,我等了十一年,不過還好,隻是十一年,不是一輩子,一輩子這麼長,我等不住,姝兒。”
陸姝擡頭看他,擦去淩懷川眼中的淚水:“久等了。”
淩懷川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你說來赴約,是不是願意和我走?”
“十一年前的那個秋天,我就該和你走,對不起,那時我太膽小了,讓你等了這麼久。”
“不久,隻是十一年而已,我有很多個十一年可以等你,隻是一個十一年,不算久。”
兩人依偎說話,李鈴央便和陸和淵退的遠一些,坐在草地上,看天空。
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裡,雲氣随風湧動,倏爾變換形狀從天空飄過,像一片被拉扯變形,卻抽不斷的糖,空氣中是風帶來青草和馬匹的味道,不難聞,隻是很自然。
李鈴央靠在陸和淵的肩膀上,看着遠處并肩行走的兩人。
“姝兒姐姐和淩懷川的約定,是一起離開京城?”
“大概是,隻是那時懷川因為保護我,身受重傷,若非我,或許他們早就已經離開京城,自由逍遙了。”
“世事難料,這不能怪你,不過,現在補過也不晚。”李鈴央看向陸和淵,撐着草地站起來,又彎腰伸手到他面前。
“姝兒姐姐的婚期,和我們的一樣。”
聽到婚期二字,陸和淵眼中神色一動,他的手與李鈴央的手交握,在她的力量下,從草地上站起。
“從今日開始算,正好是半個月之後,不如今日就商定辦法,我們也好做準備。”
“嗯。”
馬場附近也有供以休息的涼亭,四人一同騎馬過去,在涼亭中坐下,侍候的人都被陸雲驅散,确保周圍無人之後,陸姝站起身,朝着李鈴央道謝。
“今日多謝央兒,若不是你,我見不到懷川。”
“我也多謝你。”
淩懷川同樣道謝,李鈴央擺手:“道謝先不用說了,現在我們該想如何讓你們離開京城才是。”
“方才我帶姝兒姐姐出城的時候,經了多道盤查,好有尚書的名義,才不至于被攔在城中,那些守衛都說是為了我與姝兒姐姐大婚,嚴防死守,可未必不是怕姝兒姐姐離開。”
淩懷川蹙眉:“既然你能送她出馬場,或許我們可以直接離開。”他看向陸姝:“姝兒,不如我們現在就走。”
“不可。”陸和淵冷目:“今日是皇姐出來的理由,是去尚書府找央央,若是皇姐遲遲沒有回公主府,尚書府又交不出人,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這半月之内,絕不可以。”陸姝看向三人,站起身,走到一邊:“母後在公主府中一直有眼線,平日不覺得,可大婚這段時間,我在公主府幾乎寸步難行,更别提離開。”
“所以,我們隻有一個機會。”李鈴央站起身,環視三人:“大婚那天是最好的,那天人多眼雜,我與姝兒姐一同出嫁,禮儀繁複,流程繁雜,是最好躲開太後耳目,做手腳的機會。”
三人看向李鈴央,後者早就已經有了計劃:“最好的辦法,就是交換新娘。”
“不過我也隻有一個大體的想法。”李鈴央蹙眉,她并不清楚這個兩人出嫁的路線,所以隻有一個大體的建議:“我大概是從尚書府出嫁,姝兒姐姐是從皇宮出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