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女孩叫道,“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呢?”
當孩子和教師從地下出來,互相看着,一個憤怒而委屈,另一個則充滿無奈和哄騙時,這聲音就來了。他們低頭,就能看見她仍然穿着那沾滿血和泥的衣服,踏着髒兮兮的靴子,從庭院裡向他們招手,笑容滿面的;陽光在紅發上跳舞,她将那之前拿過鞭子,拿過刀,砍倒過幾個女人的手放在嘴邊,成圓,向他們喊道:“有什麼有趣的嗎?”——也帶她一個!
孩子很厭煩——他要離開,但教師,伸手就抓住了他,堅固緊實,一下就被扯住了;他扯住了他,就轉開了眼睛,也帶着笑容,看向這女孩:“您好啊。”他說道,“您在這幹什麼呢?”
她将手扶在腰上,像隻午後的貓一樣慵懶,無害,純潔地眨着自個那像她那兇猛父親的藍眼睛:“我在完成父親給的任務呢。”她舉起手,向着正門外的空間,人要是跟着她的手指,也能看見空間墜落——向下,向下。從山頂到山谷——“找剩下的女人們。”
“正好。”教師笑道,“也讓我和您一起來。”他握住的孩子的手,帶着他向下走。他自然想要掙脫,說:“不。”但教師不允許。
他說:“噓。”
他拉着他走到這女孩面前,對她行了個禮,說:“讓我也加入您。”教師解釋:“向我之前跟您父親你說的那樣,我如今是黑王的臣子了。替主君出一份力的事,還務必讓我也加入。”北方人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女孩咯咯直笑:“您這麼上心,白王不會不高興嗎?”“白王的臣子可多了。”教師眨眨眼,言下之意就是:不差他一個。
她笑得更開心:“這麼一說,感覺伯父真夠可憐的!”——言畢,她又擡手捂住了那月牙似的猩紅嘴唇,看着教師身後——看着這孩子。她朝他眨眨眼,祈求原諒:“您在這啊。”
她說道;她向他行了個相當誇張的禮,将鞋跟在地面上扣了扣,說:“無意冒犯。相反,我對您父親的遭遇感到十分遺憾呢。”
他瞪着她;但他的眼神對誰來說都沒有太多威懾,他自己也知道,于是别回眼,對教師抱怨道:“如果您一定要和她說話,那我就先告辭了,先生。”但他聞言,拉住他,又是好言好語地哄道,勸道:“怎麼,怎麼!”這并不說是說,他的話就有多麼的說服力,而是這讓人粗暴的拒絕變得很困難,“您難道不想為您父親找到這些兇手嗎?”
這話說出口,反而給了孩子正當的暴怒的理由;他對面這兩人都露出了一番對于見到柔弱暴怒的驚訝感,因為霎時間這孩子的眼睛竟然有點像那個有白頭發的龍王了,雖然說的話仍然是讓人想笑的幼稚:“兇手?”這孩子瞪圓了眼睛,“他不在乎這個!”他吼道:“——這沒用了!父親不在乎什麼兇手——她——”
他喘着氣,低下了頭:“她也不在乎。”他自嘲地笑了笑,“她會在乎什麼呢。什麼都不能讓她回到原樣了。”
見到他的樣子,女孩和教師都笑了。“您也别太傷心啊。”她勸說道,“有時候,仇敵慘叫給人帶來的安慰,比人想象中還要多呢。”教師也說:“萬全準備總是好的。”
他将他的下巴擡了起來,在他有點驚愕的目光下;教師的眼神倒仍然是很和藹的:“況且,将她們放在外面,總是沒有放在墳裡,放在地下安全的。誰知道她們躲在這,是為了幹些什麼呢?”
他這話女孩很贊同:“那倒沒錯!”她笑道,在這孩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攥起他的手臂,将他向大門的方向拉,無論他怎樣掙紮,她都隻是那副,她在和他一塊玩耍的樣子,拽着這個玩伴;他看見她衣服上暗沉沉的血珠,靴子上亮閃閃的刀片;她對他說:“這些女人可不是什麼家養動物!”
她笑個不停:“她們——這一個個女人,都是些母狼,野獸,不僅不怕獵人,還想将獵人也吃了。要不是她們是被奴隸的屍體養大的,那也是巨龍呢!你不會想将這類人作為敵人養活的。”她同他解釋:“為了您父親,您也得讓她們死才行。您不是向我承認了嗎,您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