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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red hot 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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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林的龍王登上山中堡壘,結局竟在片刻喧嘩後帶來陣陣詭異的甯靜——孩子記得他是怎樣騎着馬走進大門,陽光閃耀在頭頂上人心頭血似的紅王冠上,他父親低着頭跟在後面,倒像是他确實是這地方的主宰,而他父親是個扈從了;人們叫他,“血”;血龍王,像他那頂王冠和豔麗的紅頭發一樣。隊伍行進庭院時,傭人屏息凝神地來往大門内外搬運貨物,不敢擡頭看他的樣子,至于他的馬蹄踩在地上醉漢的身上,後者也一言不發,迅速爬到一旁的牆角去,隻用餘光輕輕瞄着他。他的名聲正是到了如此,而又有清晰特征,容易被人認出來。宅邸的夫人已經下來迎接他了,他見了她也微笑,下了馬,到她跟前,吻她的手,又吻了一下臉,最後将她抱在懷裡。

“好久不見了,親愛的。”血龍王說道,“我來這地方,與其說是來看這些石頭,不如說是來看你的。我從來就沒有想明白過,像他這樣的木疙瘩,怎麼能赢得一個這麼有魅力的女人——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還是不知道...”

夫人笑得美極了;丈夫一言不發,在旁站着。孩子忍不住四處看的時候,教師在他身後發出呻吟——他好像突然就覺得痛了。他回頭看他,見他滿頭的汗珠泛着光。“...我來幫您。”他隻好說,而教師的手指現在掐着他,讓他有點疼。

“讓我也來幫個忙,好嗎?”那女孩——那個做士兵打扮的女孩,血龍王的女兒,就是這時候說話的。他們側過頭,就看見她站在那。她已經将頭盔摘了,但汗還是将頭發黏在額頭上,那發絲的顔色和她父親一樣紅,眼睛也和他一般藍。隻是她皮膚色深,蓋着塵埃,就像個很年輕,也很狼狽的士兵,但精力充沛,對萬事萬物都還抱着好奇和期盼,因此無論多累,臉上都是笑盈盈的。

他沒有點頭;教師點了頭。他用另一隻手,像撈水中的一片落葉一樣,将她拉到自己身邊來。“好。”他喃喃道,“當然好。來幫幫我,孩子。”她見狀則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用那雙沒有猜忌也沒有殘忍,因此似乎有點愚笨的眼睛看着他汗如雨下,嘴角因疼痛而抽搐。“父親!”她叫道,對着血龍王。“我陪這個受傷的人去處理傷口啦!您要是招呼我,我沒有來,可别打我。”

孩子從側面看見她的眼睛;她有明亮的眼睛,她是怎樣能做到讓它閃亮,卻沒有意圖的,他說不出;“你滾吧。”她父親則回複,“去哪都行,小姑娘。别給人吃了。”——謝謝您。她說。虛無;仍然是虛無,在她眼睛裡,任誰看都要說是服從和蠢笨的。但她跟着這個孩子和他的老師走了,一蹦一跳,像隻小鹿,他們于是都知道她正在從其餘方向賦予她的行為以意義;給予自由以蠢笨的外衣。她非常聰明——他們很快就此達成共識了。

“我好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傷了。”當孩子将他扶到房間後,教師幾乎跌進了床上,手指在空中晃悠,顫顫巍巍地指揮這兩個孩子去倒水,洗毛巾。“我還沒照顧過傷員呢。”女孩說,對他的痛苦和呻吟,腹部和手臂的傷口都頗感新奇。她接觸過的屍體。“考慮到您父親的情況,這很好理解——噢。”這會,教師開始皺眉頭;當他将外衣脫下來後,學生發現他的手臂幾乎都要掉下來了。

“我沒有事。”對此,他同他說,“就這樣将我晾在這就行。它會好的。”他說話聲音飄忽又低沉,學生得靠近,才聽得見他說話;他靠近了,仔細打量他,感到他想問他一件事。那件他沒回答的事。——他有好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傷了。那很正常。他不是士兵。所以為什麼,他要來這呢?

他要問他:你究竟為什麼要來這?教師,見了他的表情,卻擡起另一隻手,用指腹在他臉上刮着。一下,兩下。

孩子吓了一跳。

“你前些天是不是也這麼痛的,孩子?”他對他笑,疲倦至極地。“我差點都忘了。我得和你道歉,孩子...”

他的手垂下去;聲音低了。“他睡着咯。”女孩說,“聽說血流多了,人就像喝醉酒了一樣呢。”

他擡起頭看她,她卻仍然是笑眯眯的。“來吧。”她見他愁眉不展,便用那種陽光和風才有的無情,樂天的聲音勸他,“來吧。我們出去。你帶我看看這個地方,怎樣?這是你的家,對不對?”

家。他該如何回複?他跟着她出去了,将門關上,之後,她站到他身後,偏着頭,打量他,好像他是個掉隊的人,而她是野獸,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好好觀察他,也沒有任何危險了。她在她站直的時候仍然比他矮一些,而她的五官也比他柔和;仍然,人不感到他對于她來說像一個成年人,而她的笑容也是這麼說的:這麼看,她已經确定了,他确實是個孩子,而這個地方則一個監護者也沒有,她得以稍稍說話。“實際上,我聽說過你。”血龍王的女兒說,她對面的人已經開始皺眉了,“你其實很有名呢,雖然你不知道。你就是黑龍王的兒子。”

這是多長的一天;他想到。“你挺高的。你的頭發像是你父親的頭發掉色了。你确實不怎麼像他。”她說,“有人說你是個畸形兒呢,但你不是。”

他笑起來,将頭低了下去,把臉埋在那蜷曲的金發裡。

“我一般不和人談這個問題——畸形,我父親,這一類的。謝謝你的關照,女士。讓我送你回去。”

她跳到一邊——像隻貓一樣,搖搖頭,仍然是那樣的表情面對着他。“不,不。”女孩說,“我不回我父親那。我可以在這屋子裡轉幾圈,還能去山裡面,雖然這座山也死氣沉沉的,沒什麼趣味,但為什麼我要回他那裡呢?你想要回你父親那裡嗎?”

他看着她;但有點像是,瞪着她了。這表情逗得她綻開笑容;多漫長的一天。他感到和母親吃飯像是昨天的事,而走過雲門又更早,以至于他父親回來,還像是夢似的不真實;這屋子的氣氛,也不像是他父親在家裡的樣子,而他也不知道該怪罪誰,士兵,軍隊,龍王,還是他自己。

“好吧。”不知是他怎樣的表現,又或者是她自個思緒紛飛,忽然使她對他面露理解,放緩了姿态;她的手指在空中放松地畫了個圓圈,“我大概是能理解你的——大概吧!”她飛快地說道,“當我想到沒人的田野,隻有動物的牧場時,我或許會和你有一樣的表情;當我想到,卻不能得到它。但總得來說,讓我知道你對你父親有什麼樣的感情是很困難的。我還從沒愛過什麼人呢。愛,你知道嗎?”

她面露唏噓;碰這個詞,讓她覺得遺憾。為他,為一切接觸到它的人。

“啊。我真抱歉,”她隻能這麼對他說,“我們從小就被教育,不要靠近它。你一定是疏漏了。”——他一言不發,隻看着她。“那沒有關系,沒有關系。”論述者寬慰他道,“但無論怎樣,因為我父親在這——你就算回到了你父親身邊,你也是見不到他的。”

他或者它——她說,然後他就扶着額頭,别無他法地微笑,輕輕搖着頭。——你非常睿智,也非常正确。他最後擡起頭,對她說,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我們不回去了。”孩子提出,“讓我帶你在屋子裡走走。這是個很好的天氣。”

誠如此言,這是個美麗的夏日晴天。又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會覺得從清晨開始的一幕幕,雖然混亂,但回憶起來又有那樣熾熱明亮的清晰,讓他覺得朦胧,疲倦,又塞滿了整個腦海,讓他清醒?上午,他好像已經在屋内漫無目的地閑逛了一遭,現在則再一次地在他的石牆下漫步,隻是多帶了一個人。當他們不說話,而她的手在和透過牆垛的陽光玩耍時,他們的影子顯出他比她高了多少,而他的步子又怎樣輕而易舉地比她要大;這時候,任誰也很難說他仍然是個孩子。他看起來不像了,甚至在她開口,同他說話的時候,他也顯得不像個孩子,反而,像她自己提出的那樣——黑龍王的兒子。

“你是個多米尼安的兒子。”血龍王的女兒說,“一個真正的王子——我永遠不會成為的王子。那是什麼感覺?”

他隻是笑笑。他帶她經過内環的走廊,又穿過外環的高牆;他們見到城牆下荒蕪的泥地,顯出這座堡壘是怎樣在短暫的使用年間裡也被花木所拒絕。一切都和她的故鄉大不相同;她來自沃特林,是整片土地的最南端,草木熱愛陽光,又同樣熱愛血。那兒有超乎尋常的繁盛花園,而她的眼睛從沒離開過它們,乃至它們對她來說幾乎再也沒有吸引力了。當他們走着,偶爾說話時,堡壘中十分寂靜:一種奇妙的寂靜,被這個女孩的父親帶來。奇妙在于他的到來逼迫人人都嚴守崗位,亂轉不休,竟制造出此類繁忙的甯谧,讓他們自始至終都不受打擾,隻在離風暴這麼近的地方漫無目的地閑逛着——當他想到這寂靜的源頭時,也不免從腦海深處察覺它的奇妙,因為它畢竟是在離戰争最近的地方,被最知曉戰争的人制造出來的。

“那并不奇怪。”對此,她對他說,“如果他希望自己是風暴,那在離風暴近的地方往往最平靜;而即使他不希望,在他身邊,人們也不随便說話;别在離戰争太近的地方說你的願望,免得被他給聽到了。”

“您又在告訴我一個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了。”他笑道。而她偏過頭看他:“但你并不啊。”她說道,當時,陽光——正墜落,赤紅,仍然濃郁地灑落在她的紅發時,而他也才意識到,他已經帶她走了很久了。他并不意識到這點,因為在她身邊,他的身體變得高大,他的精神就不免僵硬,這一切都像是在片刻呼吸間,他恍惚地将時間交了出去——他沒有選擇。“...我沒有。”他承認;一次性對于兩件事,而他的坦誠顯然讓她很滿意。“你是沒有。但我覺得不能怪你,如果你對很多事情顯得陌生了。”不能責怪他,即使他是個男人;這句話讓他擡起頭,但隻看見她在夕陽的光彩中隊他笑着,理解,同情,而不是不感到趣味地:“你曾經去過這山下面嗎?”他點頭。“這城市之外呢?”

他搖頭。她咧開嘴:“是啦。我猜你也沒有什麼願望,能給戰争說,所以就算見到了我父親,也是像紙人一樣沉默的?”

“我猜沒有。”他頗有無奈——而這時她倒湊近,挽起了他的手;她拉近他,她的聲音也就近了。

“很自然。”她在他耳邊說,“因為你還從來沒去過世間呀。哪裡來的願望,要到寶座面前訴說呢?”

他注意到黃昏結束;太陽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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