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硯和沈拓交換了個眼神,接下來的談話不再避諱微祈甯。
她明面上閉嘴裝鹌鹑,實際耳朵裡一句也也沒落下。并且還邊聽邊挑揀關鍵詞,什麼“洩密” “背叛” “出賣” “卧底” 之類的。
結合今日交代給她的任務,大概也能拼湊出一套完整的邏輯鍊。
在陸無硯和沈拓雙重運營下,對面的卧底又露出了馬腳。還沒開始演美人計,那邊自己就坐不住了。
微祈甯嘿嘿一笑,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語出驚人:
“别坑殺啊,砍斷了手腳扔到對面經常刺探的地方,還能吓唬他們一下。”
沈拓面不改色道:“行不通,都是些經過專業訓練的死士,若兩方會合途中傳了什麼不該說的,隻怕我軍會得不償失。”
微祈甯撇嘴道:“砍了舌頭,剜了眼睛,怎麼恐吓人怎麼來,留一口氣不就得了。”
“殺生不虐生啊,微姑娘。”
聞言,她譏笑着調轉了槍口:“你這人真的很有意思,微氏全族的女眷被送進來為婢為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反而在面對敵人的時候端起來了。”
沈拓不是個會吵架的人,被她噎的說不出話。
但微祈甯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家族之仇,羞辱之恥,報不了便罷,嘴上過過瘾怎麼了。
“你不會也是卧底吧?”
沈拓臉色倏而煞白。
衆所周知,他與微家曾經有過關系。加之後來微氏抄家,他洗清嫌疑的手段并不光彩……事到如今,最怕的就是被有心之人刻意引導。
他低聲辯解:“這話可不能亂說,拓忠心天地可見。”
“你當然會說你無辜了,卧底也沒有把“我是卧底”四個字寫在臉上。”
“拓若有半分私心,便教此生不得善終。”沈拓目光如炬。
“我又不是你,怎麼知道你肚子裡安的什麼心?”
“我……”
“你什麼你,你心裡沒鬼還怕人說嗎?”
二人你來我往的論了一番,沈拓節節敗退,但微祈甯半寸不讓,無理也能強攪三分,反正就是不打算讓他好過。
“好了,都少說兩句。”
直到陸無硯不耐煩的擡手制止,又将微祈甯拎到自己身後,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争,才終于在愈燒愈烈之前被制止。
被迫住嘴的微祈甯瞪圓眼睛,将頭一擰,反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輕哼,十足十的不樂意。
“哼!”
陸無硯雖嘴上斥的兩個人,實則警告的眼神一直附在沈拓身上。
顯然某些人也瞧出來苗頭,就在拉扯的瞬間。盡管已經盡力在遮掩,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竊喜。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似乎受到感染,陸無硯唇角微不可見的彎了一下,眸中莫名劃過寵溺。不過僅一刹那,便又恢複了往日嚴肅的态度。
沖沈拓道:“不必理會,下去辦吧,你知道分寸。”
“……是。”
沈拓拱手,一步三回頭的退下。
他似乎還有話要說,可惜沒有人給他這個機會,他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
好容易打發走一個,陸無硯揉揉眉心,看向另一個更令他頭疼的。
“滿意了?”
微祈甯心領他的台階,但表面上還是揚着下巴嘴硬道:“不滿意。”
“不滿意也忍着。”
她一下洩了氣。
“哦。”
見狀,陸無硯輕歎口氣,将視線從她臉上挪開。語氣裡帶着不經意的認真:
“往後離他遠一點,否則連我也護不住你,聽懂了嗎?”
“……哦。”
“說話。”
“聽懂了,”她含糊地應了一聲。“既然卧底已經騙出來了,就沒我什麼事了吧?”她憋着氣撩下話,幹脆連回答都不等,轉身就走。
結果陸無硯長臂一撈,将走出近半米的人又拽回來。“還有你的事。”
“我演的不是給人看的花瓶嗎,看的人都沒了,還有什麼事?”
“這次不要你演花瓶,你演軍師。”
陸無硯的聲線沉穩,平靜的仿佛在和朋友商量“今天吃什麼”或“今天去哪”那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微祈甯頓住腳步,不可思議的側首看他。
“我?軍師?你确定?”
“怎麼,”他刻意停頓了兩秒,拿腔作調的讓話在嗓子裡滾了半圈,玩味笑道,“幹不了?”
他雖是激将的口吻,微祈甯卻暗自激動。
原本還在發愁找不到合适的說辭讓陸無硯放權給她,現在倒是不用再愁,權先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過她還沒有忘乎所以的認為自己獲得了他的全權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