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忠心表到後來,微祈甯幾乎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
好的壞的她知無不言,各種利弊分析巨細,熱情捂不熱這塊冷冰,她隻怕要用熱血來澆。
物理意義上的。
陸無硯木着臉琢磨了半天,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是也沒再提砍她狗頭和挖祖墳的事。
沉思的最後,本次會晤以微祈甯第二次被“請”出去作結尾。
她私下裡盤算着,既然陸無硯沒有當場發飙砍了她這顆大逆不道的狗頭,那今日的談話便是有些剩餘價值。
不枉鋪墊了那麼久。
畢竟她真正想做的那件事,權勢的力量與民衆的支持,二者缺一不可。
而濰水戰役,便是她沖這個目标打響的第一槍。
至此,《與我天下》副本任務,終于走上正軌。
往後一連三日,陸無硯都沒派人來找她麻煩。
微祈甯在軍營裡成日無所事事,瞧瞧這裡,轉轉那裡,除了和阿晚她們幾個小姑娘唠些家常,就是去陸無硯的營帳刷刷存在感,倒也抵消了一部分三伏天熱的煩躁。
但她内心清楚的知道,此時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罷了。
……
老話說怕什麼來什麼果然沒錯。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六日,微祈甯頂着35℃的豔陽天,被抓來同陸無硯一起觀摩士兵們一圈圈的繞着校場跑步熱身。
她站在大太陽底下,整個人被曬得頭腦發昏,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滑過臉頰,墜入早已被汗濕的衣襟。
她偷偷瞥向身旁英姿飒爽又不動如山的陸無硯,心中敬佩之情根本無法用言語比拟。
連身着輕便夏裝的她都不堪其熱,更别說一個個身穿重甲訓練的男人。
至于混日子混了好幾天的人為何會突然被抓來充當壯丁,一切還要從起床時說起——
今日清晨,微祈甯照例和後勤姑娘們一樣早早起來為軍營衆人準備吃食。
與前日略有不同的是,今日的小炊事班的又多了幾個生疏面孔,其中還包括與她第一面就交惡的丁香姑娘。
出于好奇,她一邊涮碗一邊轉着腦袋觀察,手上不閑,眼睛也不閑。
新來的幾人除了做事有些放不開手腳以外,沒什麼特别之處。要硬說的話,都在刻意避免和她的眼神交彙?
特别是老對家丁香。
丁香見她比耗子見了貓還要誇張,一改往日用鼻孔看她的習慣不說,還沖她強擠了好幾個比哭還難看的假笑。
微祈甯本來想勸她不必勉強的,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她拽過去塞了一大把菜到手裡。
與之一同到手的還有一張字條。
丁香低聲:“沈公子給你的。”
?
她一懵。
哪個沈公子?沈拓?
微祈甯狐疑的背過人群打開,通讀一遍,連蒙帶猜的讀懂了大概意思。
(不是)
好吧,她其實一點也不認識篆字,根本猜不出來,是丁香實在看不下去解釋給她聽的。
其上内容翻譯過來大概是:
陸無硯與沈拓二人,經過幾日一明一暗的地毯式搜索,對營裡那幾個東黎卧底的行蹤已初步掌握,今日要請她幫忙串一場新穎的“美人計”用來迷惑對手。
與傳統美人計略有不同的是,這次的美人要在他陸無硯懷裡。
然後微祈甯就被拽過來站樁了。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她抽回思緒,百無聊賴的看了一圈,重新将目光放在陸無硯身上,眯着眼,用怪異的眼神一寸一寸描畫他精緻的側顔。
從眉弓到鼻梁,再到輪廓清晰的下颌,再往下被一層薄薄冷白皮肉覆蓋的喉結……嘶哈!
今天交給她的任務隻有扮演花瓶這一條,不用她再給自己額外加戲。
無所謂,無所謂,隻要陸無硯願意順着引導往正路上走,别說演花癡,演白癡她也幹。往這一站當個挂件而已,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事了。
更何況美人在側,賞心悅目。
曆史上記載蘭陵王高長恭因形貌柔美而佩戴盔胄掩面,以起到威懾敵軍的作用。
不知道陸無硯需不需要。
應該是不需要吧,畢竟他有個動不動就要人命的毛病,不用威懾已是老虎。
想到此,微祈甯忍不住笑出了聲。
成功收獲陸無硯涼飕飕白眼一枚。
“笑什麼?”
“啊?沒,沒什麼……呵呵……沒什麼……”
他沒說話,隻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
微祈甯被這一吓,整個人心虛的不行。連忙扔掉腦子裡那些有的沒的想法,将視線投向訓練的兵卒,假裝自己有事要做的樣子。
恰好不遠處傳來雷鳴震天的鼓聲,她得以順理成章的轉移注意力。
“咚!”
“咚!”
“咚!”
“嗚——”
軍鼓三震,低沉嘹亮的号角聲悠悠奏響,帶着與生俱來的悲壯,如同遠古流傳下來的回音一般,劃破長空,直擊心靈。
前一刻還寂靜無聲的軍營,瞬間人頭攢動,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殺——!!!”
喊殺聲四起,暗紅色的旌旗鹜蒼穹之上迎風招展。
金戈鐵騎,壯志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