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人高馬大的精壯漢子大張旗鼓地對将她一圈,每一個都得仰頭才能看見臉。
微祈甯原本還沒散盡的幾分睡意立馬去了大半。
她一時拿不清情況,隻好幹笑兩聲,試圖緩解嚴肅氣氛。
“哈……哈哈,派這麼多人來請,你們将軍真是太客氣了……”
可惜對方木着臉不準備搭茬:“請吧。”
這個态度和請可八杆子打不着,微祈甯一拍腦門,心下了然:
壞了,出事了。
她拎着腦袋默默跟着人群往前走,路途上有顆樹碎枝殘葉額外多,還特地多瞧了一眼,但也沒多問。
因為心裡對昨天的事仍懷有餘悸,何況人多口雜,多說多錯。相比這一大幫人,她更願意去和人面獸心的陸無硯單獨周旋。
倒不是什麼風險越大收益越高,隻是一個人腦力有限,總有被繞進去的時候。
……
從天未亮到日上高頭,走了将近一個時辰,終于到了類似校場的地方。
微祈甯順着望過去,先是被簇在人群中一磅礴大鼓吸引了視線。
然後才是其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的士兵。
士兵們身着铠甲,提刀拎槍組成方隊,浩浩蕩蕩的将大鼓圍在中央,應該是剛結束訓練。
再往遠看,陸無硯仍端坐高位,神情肅穆,長眉入鬓,鼻梁高挺,玉冠束發,戎裝加身。其銀白色軟甲通體,日頭高懸,映出爍爍金光。
沒有佩戴頭盔,那張賞心悅目的俊顔便暴露在光下。明明唇角上揚時是張文人臉孔,唇角平時卻将隐着的淩厲肅殺一覽無餘。
“秉将軍,微祈甯已帶到!”
前人話音剛落,後腳身側便傳來一道聲嘶力竭的怒吼:
“就是她!!!就是她指使我的!!!!!”
身側當即竄出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将掰着微祈甯的胳膊,将她狠狠按倒在地上。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何事,視線便先矮了一大截,她這才下移目光,注意到地上趴着個傷痕累累的人。
微祈甯心下疑惑,但很快明白過來剛才那句話很可能有所指代,急忙撇清自己。
“不是哥們你誰,我們見過?”
那人膝行幾步逼近她,伸出血淋淋的手攀上她衣角,語無倫次道:
“微小姐……微祈甯……我們昨晚還見過面,你以我全家人的性命,逼迫我将布防圖偷出來……你還保證絕對不會出事,出了事有你承擔……你會保我,你都忘了嗎,你都忘了嗎?!!!”
他語速又急又快,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哐哐幾個大雷砸的微祈甯五雷轟頂,她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你确定是我嗎?”
“就是你……一定是你,我不會忘,你化成灰我都認識!!!”
開什麼玩笑,她昨天晚上連帳篷都沒出,到現在還有尿憋着呢!
惡意陷害,絕對是惡意陷害!
她不願再同他争執,轉身正視陸無硯。
“将軍……我……”結果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微祈甯,”看了半天熱鬧的陸無硯終于發聲,“他也曾是你父親的幕僚。”
她頓時拉下臉色,蹙眉道:“所以連問也不問就将屎盆子往我腦袋上扣?”
陸無硯黑眸沉沉:“你可以解釋,我會聽。”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昨天晚上一覺睡到大天亮,連帳篷都沒出,根本沒機會去見他,你信嗎?”
“證據呢?”
她抓抓腦袋:“我沒有證據,”突然福至心靈,抓住陸無硯話裡某個點,“對了,他昨天晚上見過我,你問他有沒有證據。”
“有!有有!!!”那人急忙捧出一塊髒兮兮的手帕,“證據在這!是微祈甯親手所寫!”
副将接過手帕,輕輕掀開——是塊淡粉色的手帕,左下角還繡着一多桂花,确實像女兒家貼身之物。
更駭人的是,其上排排血字,觸目驚心。
看清寫了什麼後,四周均倒吸一口涼氣。
唯有微祈甯面上不動聲色的冷哼一聲,心下暗自抓狂。
她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她不認識古代的篆字!不知道上頭寫了什麼!!!
陸無硯大老爺明鑒,她一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根本就不會寫篆字啊!!!
副将喝道:“微祈甯,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微祈甯道:“如何證明這是我所寫?我還說是他寫了污蔑我呢!”
副将道:“好一個口齒伶俐!”
地上血人道:“微祈甯!你狼心狗肺,你說過會保我的!!!”
一時間,讨論,怒罵,求饒聲交雜。
“夠了!”陸無硯按按太陽穴,煩躁的打斷幾人争執。
“是,将軍。”
“将軍!”
“将軍您明鑒啊……”
無人在意的角落,一頭墜紅纓的哨兵匆匆趕來。
“報——将軍,發現東南方向一小隊敵方殘兵試圖過河。”
!!!
短暫的寂靜後,現場爆發更大的混亂。
陸無硯拍案而起。
“盧刃,帶一隊人馬,圍殺!”
微祈甯一骨碌爬起來。
“将軍且慢,窮寇勿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