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好多人,才找到祝家。看見“竹第”二字時,他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彼時,已是娘親死去的第三日。那幾日,他醒來就去讨粥喝,一天隻喝一次,其餘時間都在打聽祝宅的位置。
最後是巡邏的人告訴他的,他按着對方描述的地方,邊哭邊找,累了就休息。
終于到了祝宅門口,護衛卻不讓他進去,他拿出信,護衛卻将信扔掉,還罵他是乞丐。
祝朗當時絕望至極,他連給娘親下葬的錢都沒有,隻能大聲哀求,卻被護衛打得半死。
他擦掉眼淚,實在不甘心,在祝家旁邊遊蕩。第二天,看見有人出門,便直接撲了上去。
也沒細看撲到了誰的腿上,哇哇大哭:“我是來投奔的祝家人,有信件為證。”被抱住腿的小厮吓了一跳,攔下護衛,問:“信呢?”
祝朗趕緊把信交出去。祝裴雲看完後大驚:“誰攔下你的,指出來?”
還沒等祝朗指認,就有人出來謝罪了。祝裴雲大手一揮,叫人下去領罰,自行辭職。
然後才問祝朗:“你娘親呢?”“娘親病重離世。”
祝裴雲急着去當值,“來人,将信交給霁月,人也交給她。”
祝朗被人帶進去,第一次踏入祝宅,便被其内部大方雅緻的風格震驚,眼淚都止住了。
他自覺衣衫褴褛,渾身惡臭,實在不适合在此久留,想着等娘親下葬後就離開。
走過一段路後,他看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姑娘,看着比他還小,正拿着書信查看,表情嚴肅。
他突然有些緊張,對方頭也沒擡,開口道:“巧雲,他以後就是祝家人,帶下去安置好,他娘親的事也處理好。”
祝朗被帶走洗浴,換了好幾盆水才洗幹淨。一位老爺爺給他看病,開了幾份藥方。
他吃過飯後便是喝藥、擦藥。之後便有人帶他處理娘親的後事,給他改姓,轉戶籍。
他也有了自己的院子,一直在養病。随着年歲漸長,當初那份懵懂的心動,又怎能壓制得住呢?
祝觀明還未走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見美人淚如雨下,朝自己撲來。
她穩穩接住來人,輕輕抹去對方的眼淚。
“時夏别哭,花不會因外物而失其美好。”
“你看,它被我摘下後依舊嬌豔欲滴,将它種到院中,它又會長成花樹。”
時夏漂亮的臉埋在祝觀明懷裡,想起昨夜的一切,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女郎,我想毀去容貌,從小到大,就因為這張臉,我受盡苦難。”
“當時我身無分文,被賣去桃花樓,即将接客,是女郎贖下了我。之後我便一直在祝宅。”
“現在又是這樣,您救了我,可我無以為報。”
她本是一無所有之人,如今所擁有的,也仿若水月鏡花般虛幻。
或許她原本的命運,便是在桃花樓中沉淪,此類危險之事不斷重複。而她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好運,能夠逃脫。
祝觀明神色冷峻,“時夏,看着我。你為何要為他人的錯誤付出代價?明眸皓齒,雪肌花容,誰見了都會喜愛,我亦如此。”
“花開之美,不應怪罪于花,要怪就怪那折花之人。我不想再重複。”
“如果你想遮擋容貌,會有其他辦法,無需如此傷害自己。”
“當初說過,跟了我,我便會對你負責到底,你難道忘了?”
時夏擦掉眼淚:“奴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