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牧之安頓好,等他各項生命體征恢複穩定後,曲瓦回到仿生義體中準備修繕機甲。
經曆了一次準備不全的躍遷,即使開了能量罩防禦空間扭曲造成的損耗,Echo還是變得破損不堪。
現在他們在太空中漫無目的地飄蕩,周圍環境還算穩定,于是他給白牧之戴上氧氣罩,自己綁着安全繩爬出機甲在外部進行作業。
但凡來個活人看到這一幕都能被他吓得膽戰心驚。
可曲瓦感覺很奇妙,他将維修工具用鎖扣捆成一排綁在腰間,攀在Echo外甲闆上輕盈地在各處損傷之間跳躍。
他不需要呼吸,也不會因為失重造成血液逆流、前庭功能紊亂、胃酸反流等問題,脫離生物體天然的束縛,反而更能适應太空的環境。
白牧之蘇醒時,透過駕駛艙的舷窗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散落在黑暗中的繁星如綢帶,而曲瓦沉靜專注的側臉出現在石英太空玻璃的另一側,像是數萬年前油畫中沉郁俊美的精靈。直到發現艙内之人醒來時,他的眼中毫無意外地浮現出驚喜。
駕駛艙打開一個小口,曲瓦從縫隙中鑽進來,倚靠在白牧之身旁。
他的皮膚上還沾染着來自宇宙的寒意。
“牧哥,感覺怎麼樣?傷口疼嗎?要不要打止痛針?”
白牧之躺在保溫毯裡,四肢綁着束縛帶,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算了,打針影響感官。我們這是到哪兒來了?”
“不知道,星航圖全灰,周圍星域坐标顯示都是亂碼。”曲瓦将手掌加熱後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毯子,幫他将固定束縛帶解開:“不過我還能追蹤到帝國軍艦的信号,離我們隻有不到一萬公裡。我懷疑他們擱淺了,信号位置一直沒有多大改變。”
一萬公裡,在宇宙中不需要顧及反物質使用條例,瞬息間就能追擊過去。
白牧之沉思片刻,問曲瓦:“我們這邊能搜尋到量子信号基站嗎?”
他想優先将這片星域的坐标共享給共和國的艦隊。
曲瓦搖頭:“我已經搜尋過無數次了。”
白牧之嘴唇有些皲裂滲血,沒忍住舔了舔:“那我們先按兵不動,養養傷。”
機甲艙内狹小,他們挨得很近,曲瓦垂眸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心底泛起難以壓抑的悸動。
他突然用手指按住白牧之的唇:“别舔,越舔越幹。”
白牧之有瞬間怔愣,喉結上下滾動:“好。”
機甲内有補液裝置,曲瓦将飲用軟管拉出來遞給他:“先喝點,我看看你的傷口。”
白牧之叼着補液管,看見曲瓦皮膚自指尖向手腕處收縮消失,露出類似水銀光澤的仿生組織。
他手腕微屈,指尖延展成幾根纖細如水母腕足般的觸手,另一隻手拿着消毒液為它們消毒。
他輕輕揭開白牧之腹部的免針敷貼,用兩根生物膠條維持住傷口,避免因張力再次撕裂。
曲瓦解釋道:“我找普羅米修斯研究所改良過右手,觸須狀态可以方便給人體做各種精細化操作,比如清創、融栓、起搏心髒……”
說着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止住話頭,錯開視線。
白牧之敏銳察覺到他的皮膚溫度比方才高了一點。
腹部傷口暴露後,在緊急止血修複因子的作用下,切口部分已經基本黏合在一塊,但是仍然有大量凋亡細胞液化滲出。
如果不清理幹淨,很容易造成深層感染。
“如果痛你和我說一聲,可以上點局麻藥。”
白牧之挑眉:“你看不起我?”
“……”
曲瓦不再說話,專心為他的傷口進行清創。
觸須從皮肉表層緩緩探入,将沿途的組織液和腐肉蠶食殆盡,細緻而精密。
為了保持細微操作的準确性,這些觸須表面布滿了傳感器,能夠将它們侵入血肉時觸碰到的溫熱、柔軟、跳動與顫栗忠實傳遞給曲瓦的神經通路。
即使不停地警告自己要心無雜念,但他還是忍不住分了一小塊内存來處理這些感受。
屬于他身體的一部分此刻正深入白牧之的身體之中。
“哈……”就在此刻,白牧之忽然喘了口氣,“很癢,你重一點。
“稍微用力沒關系,我受得住。”
嗡——
曲瓦的光腦CPU發出内部警報,并且開始強制啟動散熱程序。
這是不是太超過了!!!
他的腦海内全都是冗餘的亂碼,所有思緒紛繁交錯,幹脆憑着設置好的程序腳本做完清創工作,把新的免針創傷敷料貼在傷口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