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出息。曲瓦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而後故作鎮定地從白牧之身上撐起身。
白牧之戴上精神污染阻隔器,能夠防禦短時間的輻射波,趁此間隙,曲瓦飛快地拎着維修箱鑽出駕駛艙。
韓樹吓了一跳:“您怎麼出來了?不對,您不是白大校!”
軍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記得曲瓦的樣貌,至少前面這個有點憨的機師就沒認出來。
白牧之通過頻道和他說明情況,他才緩過神來。
他配合着曲瓦将機甲右手動力臂的外裝甲打開,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故障部位排除并修複如初,驚得合不攏嘴。
“這……您這技術這麼強,随軍上前線也太危險了!”
曲瓦笑笑:“與其擔心我,不如先保護好你自己。”
他并不覺得自己是溫室裡的花,他更想像白牧之一樣能夠在前線為信念而戰。
現在這種狀态正如他所願。
曲瓦回到白牧之機甲中,開始定位其他機師的信号源。
“西北方位還有兩個微弱信号。”曲瓦将信号同步給小隊頻道。
兩台機甲在血肉森林中穿行,韓樹外裝甲不時剮蹭到粘稠的組織液,白牧之卻輕盈地像一隻蝴蝶。
共感帶來的副作用有很多,超負荷同步會對機師的精神造成負擔,這種血肉或者組織液粘在機甲上的黏糊觸感也會忠實反饋給駕駛員的大腦皮層。
這絕對不是什麼舒适的感受。
等他們與剩餘的機甲師彙合,發現有一位士兵的機甲已經損毀,他整具身體泡在充斥修複液的逃生艙内,生命體征微弱到幾近消失。
當他們打開逃生艙準備給他打強效治療劑時,這位士兵的身體如同瀕死的魚一般彈了兩下,很快就沒了聲息。
回天乏術。
這也是戰場上非常常見的情況。其餘人為他在心底默哀,白牧之将他的身份徽章取下收好,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們集結了十九人,其中兩名特等機師,十名高等機師。此外曲瓦再也無法探測到任何友方訊号。
“接下來怎麼做?按原計劃探查帝國的軍艦嗎?”曲瓦問。
“不,你也看到剛才的情況,那艘軍艦敢這麼沖出星外,定然有不俗的防守力量。”白牧之說:“我們的星艦戰隊應該已經啟程,先想辦法破開這個母巢的屏障吧。”
為今之計是在不丢失敵方坐标的情況下,與大軍彙合。
他話音剛落,周圍就像地震一般傳來隆隆響動。韓樹突然驚叫:“報告!三點鐘方向!那些血管在收縮!”
暗紅色的管狀物如同巨蟒蠕動,白牧之瞳孔驟縮:“母巢在改變結構,快找掩體!”
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顫,無數肉瘤從穹頂墜落,在接觸地面的瞬間爆裂成酸液。
曲瓦飛快地分析安全落點同步給所有人:“母巢的能量波動在上升,它可能啟動了某種排異程序……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前方五十米處,與帝國軍艦相連的粗壯虬結的血肉枝幹突然裂開,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黑紅色眼球,每隻眼球都有機甲艙蓋那麼大,瞳孔中倒映着他們倉皇逃竄的身影。
“它在縮小!往東南方向跑!”曲瓦說。
母巢的邊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内蛄蛹收縮,肉牆上不斷湧現的可怖的眼球朝他們滾動而來,沿途卷仿佛吞噬病菌的細胞在忠實履行職責。
看着不斷逼近的惡心巴拉的玩意兒,白牧之一邊跑一邊将方才收集的地形圖展開:“我們把牆壁爆破,直接在内部沒有辦法打。”
“我知道了。”曲瓦幫他計算周圍适合爆破的點位,白牧之則将兩架脈沖炮架起來準備蓄能。
幾乎是曲瓦将點位同步出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炮彈就精準地轟擊而去,母巢内部結構仿佛被擊中支撐點的,開始發生異常崩解。
其他機師也拼命朝着曲瓦給出的位置射擊,在他們全力進攻之下,周圍動蕩愈發劇烈。
直到逃過一波母巢眼球們的追擊撕咬,他們炸開前方最大的一堵肉牆,母巢核心突然暴露在衆人眼前——半透明卵膜包裹着帝國戰艦的引擎室,無數湧動的血管和神經觸突正将母巢能源泵入躍遷推進器。
“附近有空間扭曲的節點,他們要躍遷逃逸!”機甲光屏中的過載警報不停響起,曲瓦瘋狂運算着截斷躍遷能量的最佳切入點:“不太妙,帝國這是準備将畸态獸母巢的所有能源壓縮至推進器中,躍遷進程恐怕已經突破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