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玄邵周身空氣凝結,寒着臉道:“葉姑娘與我一起是為了協查文會兇案,倒是戚大人以何身份對她行蹤如此關切?這與案情無關吧?”
葉绫君正頭疼,沒想到一旁還有個添亂的。葉瑞安怔怔看着葉绫君道:“阿姐,你怎麼來了?”
“什麼?”戚晏辰不可置信的視線在葉绫君與葉瑞安之間逡巡,“阿姐?”
葉绫君索性破罐破摔,不理會戚晏辰的疑問,安撫葉瑞安道:“自然是為你這案子。我們查到些疑點,有話問你。”
葉绫君意有所指對戚晏辰道:“戚大人,先說案子吧。”
兩名捕快隻見向來脾氣如倔驢一般的戚大人,竟轉臉便将滿腹疑問放下不提,當真神情憋悶地說起案子。
戚晏辰聽罷争書之事的蹊跷,也贊同葉绫君與師玄邵的猜測,“捕快們也查遍了魏鴻與姜修遠近一個月來的行蹤,并未發現這二人與誰結下要命的仇怨。唯有蘭亭齋争書一事非同尋常,看來那本書中的内容十分關鍵。”
葉绫君問道:“瑞安,那本《五經正義》你打開看過嗎?可有怪異之處?”
“那本書我翻開看過幾眼,書中内容的确是《五經正義》。若說異常……”葉瑞安仔細回想那日情形,忽而眸中一亮,帶着幾分不确定道,“我記得曾翻到一頁,上面有幾列小字批注。我當時還覺得奇怪,但沒多想,隻當是蘭亭齋也賣旁人用過的舊書。”
“可還記得那小字寫了什麼?”
葉瑞安為難道:“我當時正翻着書走向櫃台去結賬,突然便有兩個人沖出來,非說那本書是他們的。那行小字我沒看兩眼,書便被他們奪走了。我隻依稀記得,有幾個字是‘刑法寬嚴’。”
“刑法寬嚴?”戚晏辰念着這幾個字,隐約覺得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卻想不出問題在何處。
葉绫君又問道:“那日與你争執的四人可有什麼奇怪行為?除了魏斌,别的人你可認得?他們有何外貌特征?”
“若說奇怪,我也覺得那四人并不相熟。先來與我們争書那兩人應是兩兄弟,其中一人喚另一人兄長。魏斌與他朋友本已離開蘭亭齋,看見我們争書才又折返回來參與搶奪,還報出他是禦史中丞家的公子,否則我也不認得他。”
戚晏辰眉心糾纏,“這麼聽來魏斌是個沖動張揚的人,但他借蘭亭齋掩人耳目間接交書又行事異常隐秘,似乎有些矛盾。”
師玄邵道:“或許這事背後還有人在給魏斌出謀劃策?”
葉绫君點點頭,“不無可能。”
葉瑞安忽而又想起一件事,忙道:“魏斌的朋友當時似乎很害怕那場争執引來太多人圍觀,想拉住聲音越來越大的魏斌,魏斌情急之下指着名罵了他一句,他朋友名喚‘風若青’。”
“封若清?”
葉绫君意外看向戚晏辰,“戚大人認識他?”
戚晏辰提起此人便心情不悅,“過我手的案子我都記得,這個封若清是禮部侍郎家次子,去歲曾在書院鬥毆,緻人傷殘。當時他父親托了不少說客來求我輕判,我沒答應,最後判了他八十杖,賠償傷者,三年不得科考。”
師玄邵“嘶”了一聲,“聽起來就是個作威作福的壞胚子。”
葉绫君對師玄邵道:“恐怕咱們得去會會這位禮部侍郎家的公子。”
從葉瑞安處得不出更多線索,幾人結束問訊。
葉绫君臨走前安撫葉瑞安道:“瑞安,你别怕,我一定盡快将這案子理清楚,還你清白。”
葉瑞安眸中滿是信任,“阿姐,我沒事。這案子太過詭異,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危為先,切莫冒險。”
葉绫君在葉瑞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與師玄邵、戚晏辰一起離開。
黃昏的晚霞打在京兆府大門上,戚晏辰寸步不讓地跟着葉绫君出了京兆府門,攔在她面前,“你方才說‘先’說案子,那現在是不是能同我聊聊。”
葉绫君知道戚晏辰這次沒這麼好糊弄,隻能無奈對師玄邵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們再去見封若清,你先回家吧。”
葉绫君又對戚晏辰道:“你跟我來。”
師玄邵如一塊長在地上的石頭般立在原地,正擋在戚晏辰的去路上,一步也不相讓。
戚晏辰語氣不善,“師将軍,請讓讓。”
師玄邵神情莫測,問道:“你為何對她如此關切?你似乎也知道瑞安……”
“知道葉瑞安不是她的親弟弟?”戚晏辰帶着幾分挑釁道,“你不如再猜猜,那日在昆玉閣,為何我與她多年未見,即便她遮掩容貌我也能立刻認出她?”
戚晏辰說罷索性繞開師玄邵,跟上遠處的葉绫君。
把守京兆府門的差役隻見師将軍背對着他,像塊望夫石一樣對着葉姑娘離去的方向,直到天色微暗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