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惡寒爬上祁春茗的脊背，如同蟒蛇般緊緊纏繞直到獵物窒息才甘心松開，她心髒猛地一跳，下意識看向注視着她的衛檸。

“你……你想做什麼？”

掌心分泌出冷汗，祁春茗深吸一口氣，全身繃緊，仿佛隻有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讓彈道平穩，在衛檸動作之前将她一擊斃命。

李壹潮也看向衛檸，她和秦散已經越過祁春茗走到了福利院的大門前，沒有被阻攔，三人隻是交替過眼神，沒有說話。

她和秦散都知道，祁春茗不會阻止她們進入。

但是其他人嘛……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要怎麼進來，李壹潮嘴角勾起，幫助衛檸進入花朵福利院可不是她們的交易内容。

但是。

為什麼這個女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亮了？！

程七僞和崔逢沉默站在衛檸身後，兩人對視一眼後錯開，速度極快，同樣默契的是他們落在衛檸的眼神，眸色沉沉，眼尾卻勾起，帶着探究，專注和……沉淪。

衛檸盯着祁春茗踏出一步。

哒！

随着一聲輕脆腳步同時響起的還有子彈利落的上膛聲，不隻一把。

“停下！”，祁春茗沉聲對着眼前被黑夜完全包裹的女人說。

脊背後屬于金屬的冰冷透過表皮鑽進血液，她稍稍放松了些，對，對，現在占據武力優勢的人是她，沒必要害怕這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女人。

衛檸隻是沉沉看着她，直到子彈射到她的腳尖才緩緩停住，“你不要緊張，我沒想做什麼，隻是想和你聊聊天。”

“誰要和你聊……！”

咽喉突然喘不上氣，她隐隐聽見了肌肉和骨頭被擠壓的聲音，很近很近，就像是有人站在身後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祁春茗翻着眼皮竭力向下看去，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深深陷近了她的皮肉裡，是誰？

究竟是誰？！

大腦一片眩暈，膝蓋猛地一軟，祁春茗倒地一看，正正對上低着看她的秦散和李壹潮，不，不是她們！

哪會是誰的手？

“當然是我的。”

在祁春茗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衛檸一步步走到昏迷過去的祁春茗身邊，風刮起她的衣袖，空蕩蕩的，那裡原本有一雙手臂，此時此刻，正死死鑲嵌在祁春茗的脖頸上，青筋蜿蜒暴起。

“秦散，謝謝你。”

衛檸垂着眼睫注視躲在李壹潮身後的秦散，“沒有你的配合，我糊弄不了她。”

秦散收起指尖，無端消失的風令那陣詭異的惡寒隐入黑暗之中，如同被馴服的猛獸一般溫良，她搖搖頭，“不客氣。”

李壹潮聞言跳腳，“你什麼時候幫着她藏起手臂的？我還想看好戲呢。”

崔逢給衛檸裝上另一條手臂，擡起頭，眼神穿過秦散兩人，“你想看好戲也不遲，現在有得你好看的了。”

程七僞第一次對崔逢的話表示贊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李壹潮轉身看去，“嗷歐……”

衛檸眨眨眼，她好像白忙活了，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她問，“你們福利院總不能像星海一中一樣有兩個空間吧？”

李壹潮瞪大眼睛，拉着秦散一步步後退，“這肯定不能夠……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李壹潮的一聲聲大喊，一道道人影像是煙花炸開一般冒出，簇擁在她周圍，衛檸定睛一看，竟然是前不久剛見過的傩面具人。

他們跟随着李壹潮的步伐身影而動，像是她的影子分裂出了無數個，緊緊守護着她。

一片動亂中，她終于敢睜開眼，卻發現隻有她一個人。

隻有她一個人跑了。

“你們都瘋了？！有鬼啊！不跑等死嗎？秦散！你又跟着她！她是你媽啊？！你老跟着她幹嘛？”

躲在巷子拐角的李壹潮簡直要絕望了，秦散在她的注視中追着衛檸一點點走進福利院大門中，連帶着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長久的死寂中，她蹲在角落裡看那一幫人和那兩個渺小飄忽的影子對峙。

一時間，她聽聞不到任何人的呼吸聲，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溫度，包括她自己的，隻有身邊無數個不會說話的面具人，重重疊疊地圍住她身邊，像濃稠的黑霧一般，透不進一絲月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但又似乎很短，直到她抖着腿站到他們面前，這些人還在交談。

“蘭春呦，你……你還活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衛檸身前的女孩，蘭春呦不是早就死在了那個晚上麼？

“她确實死了。”

說話的是衛檸。

她摸着下巴繞着“臉色慘白”的蘭春呦走了幾圈，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随後看向旁邊微笑着注視她的沈放吻，“你們是怎麼出現的？”

“看你的樣子，你似乎很想變成我這樣。”，沈放吻說，是陳述的語氣。

衛檸眨眨眼，事實如此，沒見過死了還能以别的形式存在的，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