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檸揉揉了她的頭發，卻避開了她的問題，說“當然可以了，小朋友，畢竟這是我們的交易内容，不是嗎？”

合作進行到這裡很順利，李壹潮心想，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始至終她都被衛檸帶着節奏走。

交易一開始就是衛檸提出的，是衛檸需要她的幫助，她本可以不理會的。

程七僞看看身體語言透露出“很滿意”這三個字的李壹潮，再看看神色淡然的衛檸，為什麼她看起來很有和小孩子相處的經驗，明明周身的氣質和“小孩”這兩個字根本沾不上邊。

“等等！”，李壹潮突然大聲喊道，引得衛檸，崔逢和程七僞三人的視線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怎麼了？”，衛檸問。

李壹潮蹬地站起，“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個……是個小孩的？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注視着“一臉”緊張的李壹潮，衛檸歪頭，“這大概是因為我的腦子很好使？”

“……”

李壹潮面無表情，“自大。”

好一會兒，她不甘心地又追問，“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面具和我的聯系的？一上來就把面具焊我臉上。”

衛檸移開視線，“這不難猜，至于為什麼要把面具焊你臉上……順手。”

“順手？”

“嗯，順手，在戴上面具之前你就已經寄生在了楚子粟身上了，不是麼？”

“是這麼回事……”，李壹潮望着衛檸的側臉陷入深思。

坐在椅上一直不出聲的崔逢忽然笑了，笑聲回蕩在這死寂的一處，顯得極其割裂詭異。

李壹潮不爽看向他，“你笑什麼？”

衛檸摸摸鼻子，“天就要徹底黑了，壹潮可以開始準備了，回去之後我一點點将給你聽。”

李壹潮看看崔逢，再看看衛檸，最後點點頭答應了。

“閉上眼睛，瞎了别怪我。”

一陣白光閃過之後，衛檸睜開眼睛，他們已然從那處夾縫空間脫身而出，此時此刻，正站在星海一中的大門外。

月光将衛檸等五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影子的尾端隐隐滲入這所寂靜龐大的建築物裡。

衛檸眉頭一動，修長的影子随她而動，在李壹潮等人的注視中，她一點點朝校門口靠近。

她要做什麼？

不是才出來嗎？又費什麼勁要再進去。李壹潮撓撓頭表示不解。

“啊啊啊——！”

在校門口的角落裡，衛檸領出一個甩動着四肢瘋狂掙紮的“一團”，李壹潮眯起眼睛去看，是秦散。

是月光下的第五道影子。

她就說嘛，這裡站着的明明隻有四個人，李壹潮叉腰看向秦散，“你躲在那裡幹嘛？”

秦散等衛檸松開拎着她後衣領的手，看向李壹潮，不答反問，“你戴着面具幹嘛？”

“……”，李壹潮默默摘下面具，“又不是我要戴的。”

衛檸收回看向漆黑一片的學校深處的視線，“人齊了，該走了。”

程七僞看她，“去哪？”

衛檸走在最前頭，聽到疑問，腳步不停，傳來的聲音平淡冷靜，“當然是，花朵福利院。”

程七僞沉默跟上，沒有理會崔逢看向他的眼神，也沒有表現出對這個地點的新鮮與好奇——沒有必要，衛檸不會相信的。

他垂下眼睫，掌心微微作疼，意識到後，他松開了握緊的指節，任憑鮮血滴落。

崔逢掃過地面上暈開的那點鮮血，嘴角一勾，與衛檸的距離在悄無聲息中被他拉近了。捕捉到崔逢一閃而過的笑，程七僞冷笑一聲，笑聲毫不掩飾。

他再怎麼樣，都不會讓自己變成這樣一個蠢貨。

一個不求利益和回饋的蠢貨。

真是，還好意思笑他呢。

李壹潮對讓空氣硬生生降溫的冷笑選擇無視，她扯住衛檸的衣角，“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這個女人似乎笃定了他們離開星海一中後一定會去花朵福利院一樣，雖然事實如此。

衛檸對腳下的路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你想先知道哪一點？”

“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她的？”

這裡的她，李壹潮和衛檸都知道，是指楚子粟。

“很簡單，元夕橙和車吉依次死亡，她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

“更何況，你裝得太不像了。”，這句話是崔逢接上的。

李壹潮看向崔逢，“怎麼？你是很有經驗還是很關注這個女生。”

“……”，崔逢眯起眼睛，還沒說話，衛檸先開口了，“他挺愛演的。”

程七僞沉默點頭。

崔逢：“…………”

李壹潮接着問，“那萬一她是信不過你們呢？”

“所以才奇怪。”

“哪裡奇怪？”，秦散也實在好奇。

“楚子粟不是信不過我，她是太信得過我了。在她看來，殺死元夕橙和車吉是我絕對能幹得出來的事。”，衛檸神色平淡，李壹潮從她的眼中找不到一絲說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