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讓人給他拿着傘,晚間有雨就别折騰着跑了。”姜合看了看天色,是将要下大雨的樣子。
“是,屬下告退。”
傳話的人一走,客衣道:“殿下,來人了。”
“嗯。”姜合放下手中茶碗,道:“讓他進來。”
來人走過熟悉的路,轉彎進了書房,朝姜合行禮。
“起。”姜合道:“坐,查到何事?”
客衣為那人上了茶,随後守在了門口。
那人比頭一次來時臉上表情還精彩,坐在椅子上看了姜合幾次,才開口言。
“屬下今日來,是查到了陛下中毒之事。”
姜合皺皺眉道:“有人給父皇下毒?”
那人點頭道:“是,陛下自一年前起,便被人下了毒。屬下找人問過了,此毒無解,且是慢性毒,隻要沾上便必死無疑,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是何毒?”姜合問道。
那人口中吐出三字:“骨中花。”
“什麼?!”姜合聞言驚了一下,連帶着在門口的客衣都微微顫抖了下。
骨中花乃是大楚禁藥,京中人隻聽說,并未真的見過。它原本是味美顔抗老的好補藥,長于南州之南的百毒山上,一季結一花,一花醫十人,三天自凋零,因此珍貴得很。
此花長相奇特,終其一生也隻成花苞,花瓣外衣無用,内裡汁液取其一滴,少食,短食可使人容光煥發,通身白皙,衣裳遮蓋處自然散發香氣,微毒追随一生并無大礙。
可若用多,久用或直接吃下整朵花便會被花寄宿。寄宿後此人便容顔永不衰,長世如少女。但宿主的血液與内裡粘液皆有骨中花毒,這時有人飲其血液或與之行房,便會中毒。
之所以叫骨中花,乃是因其民間神醫親眼所見,中毒之人将死,痛苦不堪,□□皮膚逐漸會化水腐爛流走,然骨頭完好,由上至下白骨上鋪滿盛放的花兒,香味刺鼻。
民間人知曉此花,便高價售賣,用來害人。南州那段時間,死于骨中花之毒的人數不勝數,路上随處可見花樣白骨。後禍及裘州,朝廷派人南下與那時的南洋王上交涉,南洋王上也早就不堪其擾,兩國合力派兵掃過,嚴令禁止,此毒才漸隐于世。
“屬下依照陛下症狀尋人問過,确是此毒。”那人道。
“中毒之人身上不是會有香氣嗎?我父皇并未有,且他臉色并不好。”姜合道。
那人道:“殿下有所不知,骨中花毒狡猾得很。中骨中花毒,便會被花左右,花刻在骨上,興奮時便會盛開,随快速流動的血液散發香氣。可若此人心不易動,或随便服用其他藥物,便不會散發香氣,骨中花也會乖乖在體内蟄伏,慢慢蠶食。”
皇帝每日進補藥材不同,這毒如此沒有氣節,所以并不易發現,客衣想此寒從腳底起,下毒之人當真惡毒。
“中毒之人早年不會有異常,診脈也診不出。骨中花深入血液時,此人便會面頰蒼白,嘴唇鮮紅如血,随後慢慢恢複如初。行至大限頭三年,骨中花便開始發威,中毒之人會時不時破口流血,失禁,骨痛,最後…而死。”
姜合聽完,久久未言。
“毒,是誰?”姜合問道。
那人道:“賈氏幼時長在百毒山下的莊子裡,她身上也确實散發着與旁人不同的香氣。”
“果真是她。”姜合臉色愠怒,咬牙道。
“是。”
天突降大雨,連帶着閃電悶雷,客衣差人趕忙把門關上了,随後給二人換了新茶。
“多謝公公。”
“大人客氣。”
姜合坐在椅子裡,撫着腰間玉環問道:“中毒之人産下的嬰兒,飲其母乳可會中毒?”
“屬下問過,并不會。”那人像是知道姜合問什麼,便顧自說道:“襄妃身邊人說十六殿下自出生,便跟着奶娘,襄妃娘娘并未讓其吃過一口母乳。娘娘在外人面前抱十六殿下總是格外小心,與皇上一起時,便找理由讓旁人逗着,于人後也并不跟小殿下有所接觸,總是遠遠看着。”
自己的孩子,卻因着這惡毒的骨中花,不能與之親近,還要忍着心痛一次次将他遞給别人。
姜合腦中閃過襄妃難以言說的表情,閉了閉眼,放下手中玉環道:“讓人去找見過骨中花的神醫,找到了帶人來見我。另,找人埋在十六殿下和襄妃娘娘身邊,别讓有心之人接近。”
“是。”
“你回去吧。”那人起身告辭,姜合囑咐道:“萬事小心,自保為上。”
那人一愣,心中暖流經過,應道:“是,多謝殿下!”
待人走後,姜合道:“客衣,給趙治中修書,問問他關于骨中花之事了解多少,裘州有無人能解。”
“是。”
一場夏雨從早至晚,夜間就寝時還漸大了些。不過好在沒有雷聲轟響,因此聽雨入眠也是件舒心事。
客衣伺候着姜合洗漱完回到寝殿,姜合看了眼窗外。燭光下,庭前竹子被打的七零八落,平日裡傲慢揚頭的花也漸漸垂了頭。
客衣給他脫去外衣,見姜合盯着外面,問道:“殿下可是擔心侯爺?”
姜合搖頭,這麼大的雨,章暮應當是不會回來了。
“滅了燈去歇着吧,今晚不用守夜。”姜合道。
“是。”
客衣把床帳放下,滅了盞床頭燈。
屋内昏暗,隻餘廊下點點燭光進屋,姜合聽着雨,閉上了眼。不待睡下,廊下傳來了客衣的聲音。
“侯爺,您回來了?”客衣的聲音明顯帶着驚訝。
“嗯,殿下呢?”
章暮話剛問完,床頭燈緩緩亮了起來,他笑了下,脫掉外衣扔給章亭峥道:“備水,我要沐浴。”
客衣道:“是。”
章暮踢掉了濕透的鞋子,光腳走進了屋中。屋内,姜合正坐在床上把床帳挂起。章暮把最後一件濕透了的中衣也脫掉扔在了一邊,裸着上身擦了擦手,走到姜合面前。
他身上隻剩下一件微濕的亵褲,大片的皮膚露在燈下,肌肉形狀清晰可見,章暮低頭蹭了蹭姜合的臉道:“燈下美人等我歸家,我心似箭片刻不待。”
“貧嘴。”姜合仰頭摸着他泛涼的肩膀,道:“快去沐浴,當心着涼。”
章暮不聽,他手握着姜合的後頸,拇指撐在姜合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章暮吻的兇,姜合抱着他的脖頸,漸漸有些脫力。章暮感覺到了,伸手捏住姜合的手,放在了自己身前。
身前肌肉随着章暮的動作不斷跳動,呼吸間腹部溝壑起伏,姜合蹭過他的濕發,手臂上的酥癢直達心底。
窗外雨聲漸大,屋内吟聲不斷。
分開時,姜合的臉更燙,章暮身上的最後一絲涼氣也不見了,他抵在姜合頸間道:“為何一見殿下,我就心跳的這樣快。”
姜合聞言仿佛聽見他的心聲,笑道:“快去沐浴,客衣在外候着呢。”
章暮偏頭咬了下姜合的耳垂,又揉了揉,聽到姜合粗重的呼吸聲才滿意,直起身把姜合塞回被子裡道:“這就去,殿下在床上乖乖等我。”
姜合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無奈道:“快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