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暮來去之間不過一刻鐘,他帶着些濕氣鑽進了被子,一把摟住了姜合。
“你……”觸及到他的身子,姜合不禁道:“怎麼不穿中衣?”
章暮抱住人蹭了蹭道:“束縛得慌,就今夜不穿,懷珺。”
姜合聽着他這撒嬌的語氣,無奈道:“嗯,好。”
章暮摟了會兒姜合,問道:“今日發生何事了?我方才回來時你表情不太好。”
姜合愣了下,道:“無事,隻是想你下着大雨還跑回來,不嫌折騰。”
一說這,章暮便洩了氣,“姜無找的前朝那些人,日日往陛下跟前遞折子彈劾我,陛下無法,派我明日出發,巡視四州。”
“明日?怎麼這麼着急。”姜合問道。
“太子怕是等不及了,與其拖到大婚後還惦記着這事,不如早些解決,你說呢?”
姜合想了想皇帝的毒,“嗯,你小心些,出了京,姜無怕是對你更肆無忌憚。”
章暮蹭了蹭姜合道的脖子道:“寬心。我帶着允之出京,巡視完便會回來,亭峥和八十邊北軍留在你身邊,太子有所動作首先定是進宮,你在府中别妄動,等我回來尋你。”
“好。”
章暮把人抱在懷裡拍了拍道:“懷珺,此事了,婚後我們去西州的大漠玩一玩吧。聽聞西州的風景甚美,貧瘠的土地開着鮮豔的花,落日如紅盤挂天上,又似在眼前。那裡一切都沒有邊際,與四方的京城不同,你定會喜歡。”
姜合的手摟在章暮腰間,二人散發的溫度逐漸相融,姜合輕聲道:“好。”
隔日一早,天還未亮,二人便起了身。
簡單用過飯後,章暮穿好衣服,姜合給他戴上發冠和肩甲,送他出了門。
司空允已等在門口,章暮轉身吻了姜合一下,道:“等我回來。”
“好。”
章暮說完,又對着章亭峥囑咐道:“不論發生何事,不許離開殿下身邊。”
章亭峥道:“是!”
大軍轟轟烈烈的出了京,街邊的探子确認完情況,跑去了東京營。
東京營的議事廳坐滿了人,姜無披着一縷朝霞進了屋。
“殿下,屬下親眼看見章暮帶人出了京,邊北軍也被他帶走了!”
葉雲山道:“好,早就盼着今日了,秦大人果真厲害!”
姜無下巴一擡,他早知如此。他那個父皇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衆人都彈劾的事,怎會被壓下不管。
“哼,可算是走了,雲山,兵馬如何了?”
葉雲山及幾個統領起身道:“東京營但憑殿下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州軍亦是!”
“我等亦是,生死不懼,追随殿下!”
“好!”姜無起身道:“七月初七,在此重聚,直取帝位!”
“是!”
“雲山,可安排好人了?”
葉雲山道:“殿下放心,早就安排好了,丹州衆人會将章暮永生留在那裡!”
“好!”姜無舉起酒碗道:“諸位跟我成大事,我定不會虧待諸位。”
“多謝殿下!”下面人與他一同喝下,群情激昂。
雁過無痕,局勢瞬息萬變,京中緊張的氣氛連街邊小販都感覺得到,每日不到天黑便收攤回家了。
然宮牆内外氣氛卻截然不同,皇帝與太子之間關系還是如舊,面上看着很是和睦。皇帝的身子也好了許多,姜政如今會跑了,皇帝便日日陪着他撒歡,禦花園裡一片歡樂。
平靜之下,人人都等着點點星火躁動噴發的那一刻。
這日,天高雲淡,蘿依的藥膏調配出來了,非拉着姜合聞,姜合站在廊下,無奈的把那三盒藥膏聞了個遍。
“殿下,如何?”
“甚好。”姜合點頭道。
“那便好了。”蘿依蓋上蓋子道:“如今殿下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我再去多調配幾盒,保證殿下婚後一年都夠用。”
姜合一臉無奈,客衣在旁咳了咳,章亭峥也一臉不自然。
“怎麼了?”蘿依掃過三人,一臉不解:“魚水之歡,天下極樂之事。醫書言,行此事可強身健體,六脈調和,延年益壽。有何避諱?”
姜合嗤笑一聲,敲了下她的額頭道:“你是醫師,與我等這些凡夫俗子不同。”
蘿依揉着額頭道:“殿下才不是凡夫俗子,殿下是天上谪仙。”
“你啊。”姜合笑道。
幾人正說着話,前院跑進來一人,道:“殿下,司空大人在書房等您。”
禦史台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司空越今日前來定有要事,姜合收了表情道:“亭峥,看好府周圍,客衣跟我走。”
“是。”
如今有一點不對,都可能是助長火勢的小火苗。
“那我呢?”蘿依茫然問道。
姜合笑了下道:“去調你的藥膏罷,晚間膳房給你做糖醋魚。”
“好。”蘿依一笑,行完禮轉身跑了。
姜合來到書房,命人守在門外,屋内僅二人,他進去便看見司空越在座上一臉嚴肅。
姜合心中瞬升不好之感,問道:“舅舅,怎麼了?”
司空越本來在想事情,聞言起身道:“懷珺來了,快坐。”
姜合依言坐在他對面,看着司空越各種表情雜糅,不解道:“舅舅可是遇見了何難事?”
司空越道:“倒不是難事,隻是不解。”
“願聞其詳。”
“因着太子的事,近日皇上命禦史台加緊審問董不生,他關在牢中一年,所言皆是廢話。但這兩日他忽然轉了性,吐了不少裘州之事出來。皇上看過我所書折子後,龍顔大怒,命禦史台嚴刑逼問,可他卻什麼也不肯說了。”司空越道:“今日我親自前去,他與我迂回幾遭,我不耐轉身要走時,他說願全部交代,條件是見一見你。”
姜合并不奇怪。從前在裘州,董不生挾婦女孩子,要姜合同意留他性命,如今皇帝怒氣橫生,等他吐完了,早晚會殺之。
姜合嗤笑一聲,人之将死,縱是再狂悖無道之人也會畏懼。
“懷珺,在裘州時,你與他有所交集嗎?”司空越問道。
當日之事,除了經曆之人,姜合并未告知他人。
“有過。”
現下把話一說,司空越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他是朝廷重犯,皇上想必不會留他性命。”
姜合道:“我過幾日會進宮将此事告知父皇,留他性命關在獄中,想來是可以。”
“你若開口,皇上應是會答應的。”司空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