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中考如約而至,彼時已入夏季。
初一初二放假,為初三生騰位置。盛安中學也算一個考點,學生提前兩天陸陸續續搬書回家,全體老師留在學校幫忙置辦考場以及監考。
于是這幾天,姜酌阮比平時起得早回來得晚,經常在陸景浔洗漱後才聽到門口的解鎖聲音。
三天過後,姜酌阮無縫銜接回去教書。
陸景浔隐隐有些崩潰。
不管姜酌阮同不同意,每晚要開車來接人。
入夏後天黑的時間往後退,漸漸地,兩人回家時天邊還有些光亮。
這天,陸景浔将車停在學校正對面,下課鈴響後,先是大片穿着夏季校服的學生,緊接着是跟在隊尾的老師們,透過玻璃,遠遠看見有個高瘦的男生和其他人笑着打招呼,随後往這邊走來。
姜酌阮坐上車,下意識拿紙擦額頭。
陸景浔側頭看他一眼,發現不對勁。
姜酌阮臉是紅的,連帶着衣服濕了一塊。
陸景浔伸手,用手背貼了下他臉頰,燙得吓人:“學校沒開空調麼?”
按照常識,這不是發燒造成的體溫升高,雖說近幾日氣溫高,不過這個時間太陽早就下山了,從辦公室到車裡這段路不可能會熱成這樣。
他擰開水遞過去,順手将空調溫度提高一些,怕姜酌阮吹生病了。
“學校空調壞了,”姜酌阮接過,抿了一口歎口氣:“師傅還沒修好,聽說是十年前安裝的,估計修好了也不太行,冬天制熱時間慢夏天開了像沒開一樣,不知道領導打算怎麼辦。”
“其他老師都盼着換新,不過看領導開會的樣子,短期裡應該沒有這個計劃。”
“盛安中學有投資方,連空調都買不起麼。”陸景浔像随口提,他前幾天才和校方搭上線,仔細想過,就算真的能合作,也不可能讓老師們知道。
說到這,陸景浔止住話頭。
姜酌阮擰上蓋子,放在手邊,擡眸看向身側。
男人垂着視線,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他發動車子往家走。
姜酌阮到家先去洗了澡,身上黏黏的,他整天心情都不太好,陸景浔方才的話他其實想到過,盛安中學算盛安市師資力量最為雄厚的學校,有投資方很正常,投資方有沒有考慮到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就不清楚了。
出浴室看到陸景浔做了一些清涼小菜和不知道在哪裡學的涼拌面,夏天熱的沒胃口,吃點涼拌菜和涼面,剛剛好。
姜酌阮一天的疲憊在這刻消失,其實他感覺到陸景浔有時候想讓他别幹了,一時沖動最後欲言又止,無數次想出口又停下,他挺想笑。
如果不做老師,想不到要幹什麼,索性就這樣過下去。
每道菜都清涼開胃,姜酌阮中午吃了幾口飯,後知後覺餓得不行,晚飯多吃了點。
八點多帶着狗去樓下散步消食。
小區種植的樹多,晚上還有幾絲涼風,慢悠悠在樓下走一圈挺惬意。
第二天是周五,下午放假,一整個周末姜酌阮都待在家裡和陸景浔厮混,不清楚陸景浔滿不滿意,他挺滿意,冷落五天補償兩天,沒事和陸景浔去别的城市旅遊兩天,迄今為止沒出現壓力過大精神崩潰的情況。
說是要奔三,畢竟才二十多歲,欲望沒那麼快消退,這個頻率剛剛好。
周一去上班,沒進去就聽到辦公室的聲音。
以為又是哪位學生犯事,姜酌阮推開門缺見辦公室煥然一新,紅木桌子換成了新書桌,電腦、椅子、空調以及飲水器都成了最新款。
“我們學校是被土豪包養了嗎,全給換了,聽說教室空調也是換成新的,二樓衛生間不是總漏水嗎,這次也修好了。”
所有人都在狀況外,姜酌阮也是。
老師們試試新椅子,舒服得不行,坐在上面能直接睡過去。
整天下來,一半時間在猜測哪家這麼大手筆。
是新上市的公司,急需一件事邀買人心,好巧不巧選中了盛安中學,還是其他原因。
衆說紛纭,沒人敢直接問到領導頭上。
越是猜不到好奇心越重。
晚上上自習前,領導在群裡通知,自習結束都别走投資方請吃飯。
附帶的地址在附近一家有名的餐廳。
這次倒沒人抱怨占用下班時間,都樂意至極。
領導又說,沒事的都去啊,投資方首先整改的是老師辦公室,别推脫。
姜酌阮眨了眨眼,把打好的請假說辭删掉,在後面跟了個加一,退出聊天框,給陸景浔發了一條晚上晚點回的消息。
對方回的很快:嗯,到時候我去接你。
姜酌阮原本還懷疑是不是陸景浔幹的,昨天他和陸景浔提過學校的設施問題,一個周末就全部解決,很難不忘他身上聯想,看到這個回複,心裡的猜想煙消雲散。
餐廳離學校有一公裡,裝修奢華價格昂貴,隻有聚餐時考慮去吃一頓,其餘時間連進去的想法都沒有。
老師們三三兩兩結隊打車,有個女老師點完手機左右張望,目光定在姜酌阮身上:“哎,姜老師,你怎麼去?”
姜酌阮舉了下手機:“打車。”